约翰·克洛克还是一名年轻的学生时，有机会与英国**生物学家和动物行为学家珍妮·古道尔一起，在坦桑尼亚贡贝的森林里待了八个月……从日出到日落，他近距离跟踪黑猩猩的家庭，观察黑猩猩在抚养后代时的行为特征。 在那段时间里，他完全被一只黑猩猩迷住了。她叫菲菲，她对自己的孩子弗洛伊德表现出非凡的耐心和专注。后来，约翰·克洛克成为一名医生，也成为一名父亲，他把从菲菲身上学到的可贵品质用到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对人类精神疾病和亲子关系进行了深入反思并从中获益。 时光流逝，三十六年后，约翰·克洛克带着年轻的儿子再次回到贡贝，父亲与儿子分享着他对此地的热爱……

菲菲和弗洛��德生命中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在观察菲菲和弗洛伊德这对黑猩猩母子。作为一个母亲，菲菲的育儿技巧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并为我在未来理解女性患者的育儿模式提供了帮助。黑猩猩母亲与幼崽的亲密肢体交流为处于生长期的灵长类动物提供了很强的**感。此外，黑猩猩母亲同样会为后代提供及时的呵护，保护他们不受其他动物伤害，为年轻的黑猩猩创造通过观察自己学习的机会。年轻一代会渐渐离开母亲而独立。雄性黑猩猩在大约八九岁的时候、雌性黑猩猩在大约十或十一岁的时候，便开始短暂地离开母亲自己生活。雄性黑猩猩在十六岁时完全发育成熟，而雌性黑猩猩在十三四岁就已成熟。 在野生环境中独力抚育后代的梅丽莎和诺娃均展现出有效的育儿手段。帕森则是另外一回事。当自己的幼崽普卢福处于危险的境地时，她在为他提供安慰和保护方面显得相当迟钝。 菲菲一开始就抓住了我的注意力。这也难怪，她毕竟是斐洛的大女儿。我们无从得知菲菲的父亲是谁，但她的自信、慈爱和对待后代的从容态度显然跟她母亲很像。有时，花一整天时间观察菲菲对体力是个很大的挑战。但**下来，累一点终归也是值得的。在给父母的信里我引用了自己写下的笔记，这些笔记记录了我在森林中度过的典型一日： 早上五点半，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我穿衣、洗脸，之后抓起手电筒和卡带式录音机冲向cho（户外厕所）。周遭漆黑宁静，只有偶尔刮过的风声。 在上营地厨房享用的热茶和蜂蜜面包为我**的探险提供了营养。跟哈米斯碰头后，我们便动身去寻找黑猩猩的聚居地。我们头天晚上用木棍在小路上标出了到那里的路线。我精神振奋，头脑逐渐清醒。去目的地的路上，我和哈米斯一路嬉闹着。终于，我们抵达了昨晚离开的地方。我们躺倒在地上，注视着高高的树上用枝叶编成的床垫。鸟儿开始鸣叫，狒狒发出咕噜声。森林中各种奇怪的嘈杂声越来越响亮。 在晨光中，我们看到一条毛茸茸的手臂从巢里伸出来。猩猩们的晨间日常开始了，我们静静地等待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个像蜘蛛一样的影子从巢里爬出来，沿着树枝越爬越远。过了一会儿，一个更大的影子出现了，并优雅地荡落到了较低的树枝上。我们听到一阵犹如小型瀑布般的水流声，那是黑猩猩母亲菲菲在料理自己的“晨间事项”。我们得确保自己没有处于她的正下方。 吃了一些硕大的奶苹果之后，菲菲更贴近地面一些，搜寻着她的儿子弗洛伊德的眼神。弗洛伊德在她之前就爬出巢外了。她等着他靠近自己。母子两个从树丛间降到地面上，开始了在地上的巡游。这期间，弗洛伊德紧紧地贴在菲菲的肚子上，吸着她的奶水。 菲菲打手势让弗洛伊德爬到自己背上。我们的**也开始了。菲菲驮着弗洛伊德前进，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越过厚厚的灌木丛和藤蔓，跨过山冈与河流，跟在这对母子后面颠簸。这个时节，林中的灌木丛格外茂密，中间还夹杂着丰美的野草及小而艳丽的红的粉的花朵。菲菲和弗洛伊德时而穿过地上的灌木，时而荡过枝丫，不知道*终要走向哪里。一般来说，他们是要去寻找食物，但有时也会去与其他黑猩猩汇合，好能清理一下自己或一块儿玩耍上一阵子。我们有时需要匍匐，有时需要俯冲，有时又需要跳过树枝。弓着脊背的黑猩猩轻轻松松地就能越过交叠的枝叶，而我们只能跟在后面笨手笨脚、踉踉跄跄地前进。我们背着午餐、录音机和写字板，只能勉强跟得上黑猩猩的脚步。 途中，菲菲停下来吃水果。她爬到一棵长满树瘤、中等大小的树上停留了一个小时，摘食马布拉果。这是一种富含纤维、像李子一样的果实。在林地中，这种果实往往一大串一大串地挂在高高的枝头。它有一种半甜的味道，这个时候正是结果的旺季。梅丽莎和葛姆林也加入了他们。两位母亲吃东西的时候，弗洛伊德在树枝间像杂耍演员一样翻来跳去，要么就是在地面上同葛姆林嬉戏。弗洛伊德玩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菲菲不时会警觉地查看弗洛伊德的行踪。当弗洛伊德暂时回来吃几口奶或请求一个抚慰的拥抱时，菲菲总会满足他的要求。我看到弗洛伊德用手指抚弄着菲菲胸前的毛发，而菲菲则温柔地抱着他，直到他心满意足。之后，他便又回到地面上跟葛姆林玩耍去了。 等孩子们玩够了之后，两位黑猩猩母亲回到地面上，为自己的孩子清理毛发，也为彼此梳理毛发。这是一种沉静的活动，一只黑猩猩以手做梳，为另一只黑猩猩仔细梳理毛发，这一活动的目的似乎纯粹是为了联谊和放松。之后，菲菲又主动跟弗洛伊德开始另一段游戏时光。她和他一块儿在地面的枝叶上打滚，母子俩都大张着嘴巴做出调皮的面孔，时不时发出笑声。葛姆林忙着吃奶，但很快也重新加入到游戏中来。于是两位黑猩猩母亲便退到一旁，观看她们的幼崽追逐打闹。 菲菲和梅丽莎对幼崽的不倦付出让我心生敬畏。她们的抚育方式看似淡定轻松，其实需要很高超的技巧。因为当她们在森林里漫游、爬到高高的树上寻找食物的同时，她们的眼睛也始终不会离开自己的后代。不仅如此，在这一过程中她们也会始终照料、呵护和保护她们的幼崽。 蹲在潮湿的地面上看到这一幕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穿越到了数千年之前。我的眼前浮现出原始人抚育后代的场景。他们所做的黑猩猩一模一样。梅丽莎和菲菲如同坐在火堆旁的原始女性，一边准备食物，一边看着孩子们在一旁游戏。 我经常有这种错觉。我脑海中会浮现出原始人在树木葱郁的山谷里穿行，寻找成熟的牛奶果及展开交往的情景。这正是我眼前的黑猩猩在做的事。我想象着他们把树叶从树枝上扯下来，用树枝制作工具或为家人搭建栖息之所的样子。我在脑中勾画出原始人的女儿们注视着妈妈抚育后代的场景，原始人母亲耐心地望着自己的子女学习自行准备食物的情形也会浮现在我的脑海。 菲菲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照料比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在斯坦福大学观看《**地理》杂志拍摄的纪录片时，片中有几处特写镜头很让我着迷：菲菲一次次地想把年幼的弟弟从母亲斐洛怀里抓过来，为的是自己能抱他一会儿并为他梳理毛发。斐洛一般会暂时允许菲菲练习一下未来做母亲所需的育儿技巧，但当她感到有必要时，就会迅速打断菲菲的练习。在实际观察中，我很喜欢看菲菲跟弗洛伊德一块儿嬉戏的样子。菲菲会用脚轻轻触碰弗洛伊德，正如纪录片中她母亲斐洛跟她弟弟弗林特游戏时所做的那样。 葛姆林是我*喜欢的黑猩猩幼崽之一。两岁半的她特别喜欢跟弗洛伊德以及其他与她年龄相仿的黑猩猩一块儿玩。我常常看到葛姆林和弗洛伊德在一起一玩就是几个小时，他们的妈妈则坐在近旁吃东西或看着他们嬉戏。这对兄妹时不时地追逐打闹、在树枝间荡来荡去。他们似乎很享受有彼此相伴的时光。 那天，看着两只黑猩猩幼崽在一起互动玩耍，我不禁想，不知黑猩猩妈妈聚在一起的**理由是否就是看她们的孩子一起玩耍。菲菲和梅丽莎有时也为彼此梳理毛发，但多数时候，她们只是坐在地面上或在不同的树上觅食。我认为黑猩猩幼崽在母亲的监护下学习与其他黑猩猩交往这件事自有其进化论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