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活在世上,我们就应该不断地学习如何生活。
--塞涅卡
突然,我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对我说:“此时此刻不再是航运实习,如同人类的诞生没有预演一样,生存本身也没有演习。”在跳与不跳的交叉路口上,我毅然选择了“跳”。身体的腾空和入水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我无法区分两种感觉的不同,现在我只记得,当时生存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那天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望着船舱玻璃上的霜花发呆。每当我望着那些凝结在玻璃窗上的霜花时,那些霜花就会幻化成白牡丹、结了霜的树林、树林中回头的小鹿或欧亚地图。这时候,我就会盯着那些霜花做些惬意的梦,如独自走进树林观赏树枝上耀眼的冰花,夏日随船驶入阿姆斯特丹港口等。梦过后,我喜欢用手指在霜花上进行涂鸦,内容一般是我喜欢的朋友的名字或让我怀念的脸。
那年冬天,十年一遇的寒流袭来。每当我们乘船回仁川,迎接我们的总是港口那素白的雪,长长的码头上、停泊好的轮船上、门座吊机上、存储石油的金属罐上、空旷的货场以及那些设备上,都覆盖着蓬松、素白的雪。
我通过已刮掉霜花的驾驶室(航海驾驶室)玻璃窗看到这样的风景,航海中积累的疲劳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完成了一次令人愉快的航行啊”,我在心里欢呼雀跃着说。当我们那艘5,500吨的巨大运油船缓缓停靠在映着无数船影的码头时,我脸上总会浮起惬意的微笑,以大学生身份来做这艘巨大油轮的见习操舵手,每这样成功航行一次,我就感觉到我的实力增加一分。
那个时候,我*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女性船长,*不济也要做一名航海师,如果还能获得“国内首位××”之类的头衔,那就更**了。我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那时国内对女性做船员还很忌讳,直到2000年夏天,以我们这群航海师提交航海实习申请为契机,坚固的禁忌才慢慢开始融化。
PHILOCEAN公司接受了我的申请,同时他们还告诉我,不会因为我是女性而给我指派轻松的业务,还说要派我上*苦的船。但对我来讲,只要能够登上船,其他的都无所谓,而且,我还觉得我很幸运呢,因为我们那一届女学员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获得了这种实习机会。*终,我登上的是油轮是P-Harmony号。 生命中有一座春意盎然、充满生机的庭院,地面上铺着绿茵茵的小草,草地上开满各色鲜花,绚丽的颜色和香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花草中还夹杂着一些红松树,茂密的枝丫层层下垂。院里还有一个池塘,婀娜的柳树亭亭玉立地站立在池塘边,不时地俯瞰自己倒影在水中的美丽身姿。池塘的后面是一片疏落的竹林,轻风拂过,凤尾森森。
远处有一群人正向这生命的内院走来,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天上、海上、山上,甚至还有来自地心之中的。他们是一群跨过鬼门关,受到生命华宴款待的人。他们本是一株株朴素的野花、平凡的小草,但他们却有同一种体验,那就是当他们蔚蓝的生命线即将消亡时,都强烈希望能够活下去,哪怕只有1分钟。他们经历过的那些致命危机对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认为,他们给我们带来的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三棱镜的东西。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生命就像透过大气的太阳光线,当我们手中没有三棱镜一类的东西时,我们的生命就永远都是那么苍白而缥缈。敲开生命内院之门的他们经历过的那些致命危机就是一种三棱镜,它可以将苍白而缥缈的太阳光线折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五彩缤纷的色彩。 在经历致命危机的瞬间,他们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生命的炫目光芒,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生命的呼吸。刹那间,缓慢而枯燥的日常生活就变得珍贵而美丽起来。从悲伤、后悔、绝望到宽恕、爱心、希望……那个瞬间衍生出的情绪和顿悟蕴含着如此丰富的内容。这些,都是他们用心体会后讲述给我的。 去年,我从记者行业投身到了作家的行列中,我的**部作品是以死亡起笔、以诞生结尾的,那是因为我希望从中窥探人生和生命的奥秘。
这本书是我第二部作品,我走访生活在韩国各个角落的、体会过生死考验的人,以他们的真实经历为素材,创作了这本书。在采访中,聆听主人公们亲身经历过的生死故事以及他们对生命的感受,是一个让人又惊又喜的过程。尽管转行业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但在作出抉择后的去年,我却因难以适应生活环境的剧烈变动而迷茫过。但是,通过与本书主人公们的反复接触,我感受到一种渗透到我心灵深处的美好气息。他们对我说:“在那漆黑而死静的恐怖时刻,生命从没有放弃过我们,因为感受到了生命那无言的激励,才会期盼哪怕多活1分钟。”听到这些话,我仿佛蜕了一层皮,蜕掉了那一层被人生岁月磨破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