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城市里少了人声的嘈杂,但路上车声依然喧哗。
在经过通往市郊的高架桥上,四线来往的道路缓缓缩小成两线道,一辆疾驶的红色轿车切换至内线车道笔直地往桥下开,即使即将遇到闪红灯的十字路口,驾驶人依然没有放缓速度的迹象。
突然,由左侧路口滑出一道人影,红色轿车的驾驶者一惊,用力回转方向盘,脚下狠狠踩住煞车。
“吱——”
紧急煞车的尖锐声几乎划破夜空,车子虽然停下了,车尾却仍撞上那道滑出的身影。
“啊!”
滑板停不下冲势,撞向红色轿车后飞起,而滑板上的人纵然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以双手扑向车盖后撑住身子,整个人像飞出去一般越过红色车盖,翻个滚后跌到另一端的马路上。
红色轿车的驾驶者没有出来,在愣了几秒回神后,油门一踩,迅速驶离现场。
跌在马路上的人撑起身子,努力想看清楚那辆轿车的车号。
没有人理会这一场意外,即使刚才的煞车声响大得可以吵死人,但是两旁的住户并没有人探出头来关心;来往的车辆虽然稀疏,但也没有人停下来看。
她想站起来,可是没力气,身体好像不听使唤。
她的神志仍很清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连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号求救都做不到。
她感觉到全身都痛,虽然她用双臂护住头部,但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知道自己受的伤不轻。
她会死吗?
不,不���的,她**不会因为这场小小的意外就死。那个肇事车辆居然敢逃,她才不要白白放过那个烂驾驶!
谁?谁会知道她出了事而来救她呢?
现在又经过多久?是几秒钟、几分钟,还是更久?她头有点昏昏的,听得见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却又有点分辨不清楚。
恍惚中,她听见一阵脚步声,似乎愈来愈接近她。
“你还好吗?”
那是一种醇厚、音调略低,却充满关怀与**感的声音。
她勉强自己睁开眼,地看见眼前出现一张有着胡碴、却充满男人味的阳刚面庞。
“好痛!”她模糊地回答。
“你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男人迅速看看她的四肢,“你能动一动吗?”
“大概……可以……”她尝试着动了下,能动,但使不出很大的力气。
这就够了。
男人小心地避开她身上正在出血的伤口,抱着她放进自己车后座,以**带固定住她的身体,然后快速地往医院驶去。
凌晨三点半,代表他已经在手术房外等了两小时,紧急的灯号仍然亮着,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紧急灯号突然熄灭,负责救治的医生走了出来。
“你是肇事者吗?”
“不是。我只是经过,所以把她送来。”男人回道。
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看见了,加快速度驶近,还是被那辆红色轿车逃走了,他只能救人。
“嗯、嗯。”医生点点头,“初步检查后,这位小姐受的大部分是外伤,也没有骨折现象,算是运气好。她目前没有脑震荡的反应,也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建议她*好留院观察几天,所以要请你去帮她办理住院。”
“但我不认识她。”
“如果你不帮她登记,那么她就不能待在医院里。”医生面不改色地说着医院的规定,看起来一点都不肯通融。
“这……”男人为难地想了想,“这样吧,所有**费用我帮她付,至于她的住院资料,你们就等她醒来再问她吧。”
医生想了想,“可以。”反正有人付钱就行。
“我可以先去看看她吗?”
“可以。”医生自动让开,男人随即走进手术房里。
病床上的人双眸紧闭,四肢都裹着纱布,不过很幸运的,她的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护住头的手臂因为撞击与摩擦而受伤较严重。
看起来,她应该没有大碍,医生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
“唔……”她皱眉难受地轻吟。
“没事的,痛一下就过去了。”他直觉安抚,握住她包着纱布的小小手掌。她没有醒,只是皱着的眉,因为他的低语,慢慢松开。
他一直守在她病床旁,直到天亮,护士进来换过点滴瓶后,确定她没有其他并发症状,他才去将预计留院三天的所有费用付清,然后留了张纸条请护士转交给她,才安心离开。
“不要走……”她的手掌被放在身侧,少了温暖的感觉,她在睡梦中,开始皱眉,不断低喃:“不要走、不要走……”
01
会去pub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单纯的一种,是心情不好。
再来是,挨骂了、考试被当了、工作丢了、失恋了……种种令人沮丧的事件,然后来这里,纯粹买酒喝醉。
再来是,上班族。
在劳累了**后,来这种可以放肆、又可以尽情放松的地方,解放一下身心,平衡自己被压榨的辛苦。
而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这种人来pub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他们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单身、寂寞、需要伴、渴望陪伴。没错,不论是男、是女,总有人是怀着猎艳、寻找一夜情伴侣的目的而来。
*后就是,寻找刺激的年轻人。
虽然pub这种地方本身没有什么刺激可言,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因为pub里灯光昏暗、因为pub里乐声轰天,在这里做什么事都没有人会理你,大声叫嚣也算正常,只要你高兴就好;所以,pub也成了人们聚集、放恣疯狂的代名词。
*过分的,就是将pub当成嗑药派对的公开场所,召集一堆同好来这里乱来。幸好他家的pub从来不曾有这种人出现,否则他一定轰人出去,外加报警把这堆人全赶进牢房去。
身为pub老板的人*高兴的,应该就是每天店里都客人满座,没有冷清的时候。可是看着这一屋子的客人,他只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看看他这间pub里的客人,有一半以上都是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可能还没成年的青少年,这让他觉得,他的利润好像都是从青少年身上拐来的一样。
一整个晚上,他在吧台里忙,而店里的两名助手就忙着应付外场的客人;这么多人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们不觉得窒息吗?
环顾着几乎快被挤爆的桌椅,他只有摇头和纳闷。
现在青少年的生活方式,他真是愈来愈弄不懂了。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奇怪,还是他真的老了?
“一杯Knock-out。”
一身皮衣,足蹬长马靴,一头及肩的削薄直发散着不羁的气质,然而她却有一张过于秀气的脸蛋,她没有在脸上涂着夸张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只看见她唇瓣上的嫩丽红润。
不过,她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忍不住蹙起眉。
她利落地跳上高脚椅坐稳,然后点了酒,却发现他毫不隐藏地打量,表情像是不以为然。
这种批判的眼神,她看过不少,瞄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看够了,也在心里批判够了,可以把我点的酒调给我了吗?”她笑笑地说,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一丝被惹恼的模样。
她的话让他又皱了下眉,动手开始调她要的酒。
“你成年了吗?”他把调好的酒倒入高脚杯里,端给她。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她啜了一口酒,微偏着头,眼里闪着逗趣,唇角似笑非笑地微扬。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又重重皱了下眉,但他没再问什么,转而继续忙吧台里的事,表情跟着恢复成淡漠。
这家pub她**次来,也是**次看见居然有吧台先生长得这么一副正经模样,看起来就像个老学究。
如果他不要板着脸,看起来有种温柔的感觉,下颔的浅浅胡碴替他多添了抹男人味;他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浅浅胡碴?她微偏了下头,然后又看了眼挤满人的外场。
他的脸上像明白刻出四个大字:不要理我。难怪吧台前的高脚椅没什么人坐,所有人宁愿挤到外场的桌椅去。
他刚才打量她了,所以她现在也毫不客气地继续看他,直到身后有个讨厌鬼愈来愈接近她了,她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一杯America-no。”他跳上她身旁的高脚椅,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高脚椅而拉近。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姿势,保持在两人不会相接触的情况。
“America-no,请用。”吧台先生面不改色地送上客人点的饮品。
他拿起杯子一仰而尽,然后看向身旁的俏佳人。
“琬儿——”他才开口,立刻被她打断。
“请称我为‘程小姐’。”
“需要这么生疏吗?”他一笑,看着她不施脂粉、却依然美丽娇俏的脸蛋,“好歹我们都认识五六年了,再称呼先生、小姐的,似乎太说不过去。”
程琬儿连看也没看他,“我可不认识你。”
“你这么说,就太无情了。”他把玩着只剩冰块的杯子。“就算之前你对我的追求无动于衷,但现在我们也当同班同学一年了,你怎么还能说不认识我呢?”
“哼。”她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显然他自讨没趣不是**次了,他很熟练地摇了摇杯子,示意吧台先生再调一杯同样的酒,然后再次转向她。
“可以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惹你讨厌吗?”他自认长得还算不赖,也许他是不像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但是除去背景,他不认为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别人。
“讨厌一个人,不一定要有理由。”她又啜了口杯中的酒,忽然发现,这位吧台先生挺厉害的,她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Knock-out。
假如,她现在可以对身边这个不识相的男人做出如同这杯酒的名称一样的动作——击倒,那该多美妙呀!
可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现在不能这么做,嗟!
“我想,应该不是我外表长得太差,让你讨厌吧?”他继续问。
她连应都懒得应他一声。
“琬儿——”
“不许叫我的名字!”她瞪了他一眼;他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