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难以预测,即使智者见微知著,洞察机先,有时因 为要承担道义上的责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烈焰挡 路,仁人志士不绕道而行,却义无反顾,纵身跳进火坑,甘 受逆境的折磨熬煎,正如佛祖所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逆境的极限是死亡,一死百了,死亡是任何逆境的终结, 但死亡不一定意味着从逆境里突围而来。死有重于泰山,有 轻于鸿毛;面对逆境,特别是面对制造逆境的邪恶势力,只 有重于泰山的死,才能从逆境中突围而出,焕发出不朽的道 德光辉,震慑妖魔,鼓舞后进。在中国近代史上,谭嗣同正 是以死突围的范例。
戊戌变法失败流产,维新派陷入逆境,慈禧太后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康有为、梁启超避人日本驻华**,东渡扶桑,谭嗣同本来也可以逃到日本去,但他认为中国维新事业从来没有流过血,"有之,请自嗣同始!"他拒绝逃亡,决心用自己的死来振聋启啧,用自己的血来唤醒民众。他的牺牲,通过死亡来突围,揭露了清廷的凶残,显示了革命的必要,"我自横刀向天笑",可谓求仁得仁,无愧于他自己写的《仁学》。
一个春末露出微夏的日子,返乡省亲的旅美教授杨江柱偕夫人来寒舍小聚,海阔天空地聊过别后之情,临走赠送几本他前些年在武汉出版的书,还留下了一部准备付印题为《闲话人生》的书稿,嘱我为之作序。
这件事让我着难了。他那本已经出版的议论风生、点析精当的文艺评论集《说小说》,是中国文坛的报告文学大师、**作家徐迟写的序。"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我等晚生岂敢"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惶然而至踌躇起来。当我读完书稿,却释然了。《闲话人生》哪里是在说茶余饭后的人生闲话,实际上是作家对自己坎坷而富有传奇色彩人生的理性回眸,对社会深沉而带着复杂多变世事的哲理思考。我们交往多年,且江柱兄的人生起步又是曾经给他带来过不幸和磨难的新闻界,我这个"老新闻"理所当然地应在这部浸透人世辛酸、锤铸人生真谛的散文集出版时说几句话。故欣然从命,提笔序之。
《闲话人生》共汇编了33篇曾经刊登在海外及内地报刊上的文章,这只是作家所创作的大量散文中的一部分。而就"人生"这个重大命题来抒发和揭示,这里所汇集的作品则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