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巴黎要跟纽约竞争,会把自己的老房子老街拆了去建和纽约一样的高楼大厦吗?那会是一个笑话。人们不辞千里去看古罗马,是为了什么?人们不辞千里来看北京城,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来看北京的超现代高楼或者法国人设计的模仿巴黎香榭丽舍的**井吗?
我们的建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词汇。我们把土地和城市提供出来,让别人实验他的词汇,驰骋他的想象。我们的音乐走西方交响乐团的路线,走不出自己的路。我们的文学,有一点国际输出,可是其中有相当的比例不是汉语的精华,而是满足他人猎奇心理的投其所好。我们的视觉艺术,要界定自己的“当代”,还有困难。
我的问题是:你要求有中国自己特色的、独立的“当代”,请问你那个土壤在哪里?当土壤非常薄的时候,创造出来的东西,当然除了性的大胆等等,就是西方的模仿,不论是建筑或是音乐。而你可能被接受,只不过因为你是“神秘”的中国,所以拙劣也可能被当做观赏的对象。我觉得我们要对自己非常苛刻地追问,要有自己 “当代”的花朵出来,请问你的土壤在哪里?
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看看林怀民的云门舞集。林怀民接受的是美国现代舞的训练,开始回到台湾去创建舞团时,自己就已经很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他说:“我如果只是跟着美国现代舞这样走下去的话,到*后就只不过是一个现代舞团罢了”。于是他开始深入中国的古典和台湾的生活:京剧、楚辞、太极拳、书法、台湾本土诞 生的历史、乡土信仰里的“怪力乱神”……*优雅古典的和*生猛 原始的,都成为他创作的泉源。
我有一次在维也纳看云门演出。民间信仰的乩童,经过现代舞的诠��,上了舞台。“魅”的文化和“去魅”的努力交揉;林怀民其质在实验、在寻找他自己的“当代”。P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