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作字先作人
他有一首诗是说作字与作人关系的,其曰:“作字如作人,人奇字自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诚悬有至论,笔力不专主。一臂加五指,乾卦六爻睹。谁为用九者,心与腕是取。永真溯羲文,不易柳公语。未习鲁公书,先观鲁公诂。平原气在中,毛颖足吞虏。”(《霜红龛集》卷四《作字示儿孙》)这首诗是写给儿孙言作书之道的,是他一生学书的经验之谈,在诗后有一段他的自解,说:“贫道二十岁左右,于先世所传晋唐楷书法,无所不临,而不能略肖。偶得赵子昂《香山诗》墨迹,爱其圆转流丽,遂临之,不数过而遂欲乱真。此无他,即如入学正人君子,只觉觚棱难近,降而与匪人游,神情不觉其日亲日密,而无尔我者然也。行大薄其为人,痛恶其书浅俗,如徐偃王之无骨,始复宗先人四五世所学之鲁公而苦为之,然腕杂矣,不能劲瘦挺拗如先人矣。比之匪人,不亦伤乎!不知董太史何所见而遂称孟頫为五百年中所无。贫道乃今大解,乃今大不解。写此诗仍用赵态,令儿孙辈知之,勿复犯,此是作人一着。然又须知赵却是用心于王右军者,只缘学问不正,遂流软美一途。心手之不可欺也如此。危哉!危哉!尔辈慎之。毫厘千里,何莫非然?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在诗里他道出了作字好坏的根本在人,人“奇”字方能“古”。这“古”不仅仅指古法,因而并非在碑帖中可得到。他说“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是言人格和字的关系的,宗周孔是他认为的高尚之人格,是做人之根本,如果失去这个前提,写字便成了技术,再精妙也只是表面功夫,难脱“俗”格,也就无论于“古”了。结合前两句,便可知,他所说的“奇”,非“奇怪”之意,不是指有怪癖之徒,而是能宗周孔、出类拔萃的行大道者,不是使性子故为异端的那些人。他后面举的例子,如柳公权、颜真卿便是说明柳公权的“心正则笔正”也是言人与字的关系的。心使腕、腕驱笔是学书至法,深刻地揭示了人、书的内在联系。颜是忠烈之士,他说“未习鲁公书,先观鲁公诂”,也是着眼于“人”。“平原气在中,毛颖足吞虏”是他对颜书的认识,以为颜能“吞虏”之纵横博大的书风来自于其心中刚烈之气。他在论书时又言作字“所恃者中气”,这“中气”亦即孟子所言“浩然之气”,这气之形成,在“养”,是和人的修为密切相关的。在诗后自述中,以自己为例,通过学习赵孟頫、颜真卿的切身感受,道出了人与书的辩证关系。他对赵书的认识是由浅及深的,由“爱其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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