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悄然无声地把夜给拎来了,轻轻地放在了我的窗外,又一挥手给抹上了一弯孤零零的娥眉月。夜,很美,像雕刻在窗上的简单却又很见功底的纹饰。夏天的夜,本应该是热闹而沉不住气的,而因是城郊,却也留了几分难得的宁静。
离那月亮遥远的夜盘一角,点缀着稀稀几颗耐得住寂寞的星星。我凄凄地望着窗外,突然有些伤感和茫然,我叹息,为月亮,或是为自己。
我没有点灯,而是燃起一支蜡烛,跳动的火苗照红着我消瘦的脸庞。屋子里的一切物件,由于烛光,全在墙上映上了放大的憧憧黑影,连同我的身子,那么阴森可怕,如同精灵鬼怪般。我头一次对我自己的影子感到陌生和害怕。
人是*莫名其妙的动物,常常会在某个未曾预先设定过的时间和地点陷入到空灵的遗憾之中,那个时候总希望自己像个小猫小狗似的蜷缩起来、躲藏起来,这种逃避往往不能成功,总会被现实的颜色、现实的声音从可怜生生的梦里拎出来,然后甩在冰冷的世界之中。
我本来已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梦的由头,我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火苗,终于,泪水便像小溪似地涌出了我那双开始变得模糊的眼睛,顺着我的脸,悄悄地滑过,渗入我的嘴角。我感到了泪这种液体的无比咸涩,带了在心底压抑许久而发酵、酝酿过的味道。像是生活的味道,或是雨季的气息。而夏黛萍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过来的,电话铃骤然响起的时候,我惊悸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笨拙的躲藏被发现了。
夏黛萍那开心且爽直的��志性声音总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我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一起玩了,她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的知己。但我承认,我们很会吵。她常常说我莫名其妙,让人捉摸不透。而此时,电话的那头正是她那噼里啪啦的声音。
“何雨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呢?你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多愁善感,老让人觉得你有心事!有时候大家都在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夏黛萍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一进入我的耳朵,我就莫名地紧张,猛然觉得心底如同抽过一阵刺痛和酸楚,可无法分析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
“哦,哦。”我又是如此简单地应着,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雨谦,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她真诚地祝福着。
“谢谢。我以为这又是一个孤单的生日,不过还好,现在有了你的祝福。”我勉强地挤了挤笑,故作轻松地说。
夏黛萍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那么晚了你爸还没回来吗?”
“没。”我简单地回答了她,却是**不住心里的伤感。我哭出声来,如同一个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