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遗骸失窃
热带暴风雨毫不流连地过境了,所幸并未造成重大灾害。大雨造就的水坑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片大泥沼,不偏不倚地坐落在疏于看管的警察局门前。
埃德温·塔巴列(EdwinTavares),是多米尼加科学警察调查小组组长。他在简朴的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观察着暴风雨后的街道状况,映入眼帘的是泥泞混杂着被强风击落的树枝,但这并未影响到街上的车流。在这么晚的夜里,还是有很多车子穿梭在路上。司机们试着避开掉落的大树干,感觉像是不寻常地在街道上排着队。
关掉了计算机,他拾起外套,手握着门把正要推开大门时,突然发现他的手机从裤袋里传出剧烈的震动。原来是位高权重的警政署署长来的电话,而他也是塔巴列部门的直属**长官。
“我正准备回家,长官。”塔巴列说。
“你别想了,马上来哥伦布灯塔一趟!”署长命令他。
“是紧急事件吗?”他反问。
“哥伦布墓园失窃,他的遗骸被偷走了。”
塔巴列无法相信刚听到的消息。照着命令,他立即上街,同时很快地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领带,这时他有种不舒服的窒息感。不巧的是,办公室外的湿气使得棉质白衬衫迅速地黏在身体上。这样的衣着是多米尼加警察制服,像他这样奉公守法的调查员,是不会去违反**组织的铁律法规的。
坐进车子后,他摇下车窗让晚风吹入老旧的车子内。他的薪水并不高,再加上多米尼加比索贬值,造成国内严重的通货膨胀,特别是石油和所有进口原材料价格的飙涨,使得多米尼加人民经历了一场经济萧条,一场他也无能为力的低潮。
继续前往多米尼加首都市**。圣多明各不仅是拥有超过200万居民的大城市,也是整个加勒比海地区*重要的都市。如果航海家哥伦布还在世,一定无法相信这座在奥萨玛河畔茁壮成长的美丽城市,就是他们在500年前**次登陆的地方。
塔巴列一向热爱着这座美洲**城市,一座拥有他个人回忆的都市。他黝黑的肤色以及多元的人格特征,反映了西班牙人抵达这个岛屿时所留下的混血因子。这段**的光荣历史,一直是他的骄傲,也是所有多米尼加人民的荣耀。
脑中还盘旋着这些想法,他已经进入了殖民区,确切来说,是当地重要历史发生的地方:哥伦布办公总部、西班牙广场、奥萨玛海防碉堡,以及新大陆*重要的传统象征——美洲**天主大教堂。长官命令他前去的哥伦布灯塔是个现代墓园,是为了纪念哥伦布探索功绩500周年而建造的。塔巴列正马不停蹄地前往目的地。
繁忙的交通、不断的噪音,如同车流堵塞的困境,在这么晚的夜里依然没有消失,这些不便全归咎于那场暴风雨。趋近这个广大的纪念墓园后,他放慢脚步接近灯塔,看到无尽头的光线、围绕在灯塔旁的警方办案人员,以及被疏导到其他街道的车辆。
大规模的警车向四周散射蓝红交错的光线,让人不禁联想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徒步继续向灯塔走去,他看着巨大纪念碑的金字塔倒影,欣赏着确切精简的建筑线条及十字型的地面设计。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再次想起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巨型的水泥大理石建筑,那是巴拉格总统(PresidentBalaguer)决定在航海家的逝世纪念区内建造的,后来成为哥伦布的墓园。
当他抵达时,在入口看到多米尼加警方*重要的调查小组,也遇到了文化局秘书长爱塔贾西·贝齐朵(AltagraciaBellido)。这是他生平头一遭遇到这么多名人,因此他咽了一口口水后,继续朝他们走去,前往这个非常热闹的“欢迎聚会”。
警政署长严肃地向他打了声招呼,塔巴列于是在短短不到5秒钟的时间内,又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当他接近时,署长不发一语地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灯塔里,也就是哥伦布逝世纪念碑的所在地,因此也没介绍他认识文化局秘书长。贝齐朵的美貌及行事作风,早因为媒体传播而众所皆知,但塔巴列却还不太熟悉,因为他从来就没机会参与**重要艺术品相关的案件。
在灯塔里,警政署长仍然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墓园旁的走道上。
像哥伦布纪念碑这样重要的地方,总是令他瞠目结舌。也许是因为他的伟大事迹与这栋建筑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关系。然而,纪念碑已算是非常壮观,有着超过9尺的高度、数不清的卡拉腊大理石,明显的哥特式风格,使得墓园有着一股冷峻的严肃感。里面还特别呈献了一座女性雕像,周边围绕着4只巨大的青铜狮子,代表多米尼加共和国。
当被上司连抓带拖地来到这个地方时,他试着想像为什么有人会想偷美洲航海家哥伦布的遗骸。他还以为这里的其他昂贵画作或无价的考古宝藏也被偷走了。
突然间,这趟快速的哥伦布历史之旅,结束在警政署长停住的地方。“你怎么花这么多时间,比我预期的还要久。”署长毫不留情地说,同时上下打量着警员的制服是否穿戴得体。
“您知道我的办公室离这里有点距离,而且因为暴风雨的关系,路上的交通状况很差。请问署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塔巴列观察着墓园四周的环境。
“有一名警卫中枪,当场不治,而另一名则是胸膛中了两枪,现在还在医院急救中。这场枪战,窃贼其中一人的腿至少中了一枪。”署长分析着。
“那有什么东西被偷了?看不出来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见呀。”塔巴列不断地目测查看整个案发现场。“当警卫们赶到时,那些窃贼正从哥伦布的墓园中偷取一些东西。”警政署长举起手,指向墓园中的一个洞穴。塔巴列察觉到那里有个洞穴,看来像是人过得去的一个暗道,而且还闻得到一股相当浓密的湿气。
“看不出来有人在这里做过不法勾当。他们偷走了哪些东西啊?”
“不多不少,就偷走了装着哥伦布遗骸的骨瓮。”
“没带走其他值钱的东西吗?像金饰之类的?”
“完全没有。这些人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而且是特别为了这个目标来的,所以也只偷走了哥伦布的遗骸。”
“对了,既然还未做深入的调查,您是从何得知这些信息的?”塔巴列观察12位工作人员如何检查案发现场。
“因为那些窃贼在外墙上留下了哥伦布的亲笔签名。”贝齐朵站在他背后,“而且您也知道,关于哥伦布有些未公开且未解的谜团,其中之一就是他的亲笔签名。”
塔巴列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仿佛哥伦布正在墓园中对他轻声说话。
第二章 连署会议
我的儿子迪耶哥先生(DonDiego)或者任何会继承我权位的人,在就位之后,就得像我一样确切地签名①,也就是我现在习惯用的,一个X上头有S,再来个M上头加个A,A上面再加个S,这样一笔一划和标点,正如我预见的……
哥伦布遗嘱1498年2月22日
西班牙驻多米尼加大使请所有办案人员到大**的会议厅开会。虽然这起案件是多米尼加的家务事,但很明显的是,西班牙政府对这起西班牙帝国时期的航海家遗骸窃案非常关注。
出席这场会议的成员有多米尼加警政署署长、一些穿着正式的军事顾问、文化局秘书长贝齐朵,以及代表科学警察调查小组的塔巴列。
虽然街上的高温令人难耐,大**中却是放着冷气,相当舒适。大楼位于多米尼加首都**地带,是独立大道上*有价值的房产之一,而且离殖民区不远。
大使首先感谢所有办案人员,在哥伦布遗骸窃案2天后的今天,抽空出席这场会议。这个事件已经震惊世界,各国媒体都有相关的新闻报道,也进而开启了各界对此议题的辩论,并且争论着这位连结两个世界的伟人遗骸到底安息何处。
“我要向各位报告,西班牙文化部对这礼拜在哥伦布灯塔发生的事件非常关切。诚如各位所了解的,所有跟航海家哥伦布有关系的事,西班牙政府都相当重视。”
“大使先生,您也知道我们会全力配合,提供所有您需要或想知道的案件数据。”贝齐朵看着所有办案人员。
“西班牙政府关心哥伦布遗骸的一切状况,因为这遗骸跟在塞维亚天主大教堂陵寝中保存的遗骸是一样的。我们甚至有DNA的测试报告可以证明其真实性。对我们来说,这个科学印证的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大使以*严肃的语气表示。
“不过,发生在这里的遗骸失窃案,也就是你们拥有了上百年且宣称是货真价实的哥伦布遗骸失窃,也是件值得关注的事。因为它能解开哥伦布真实安息地点的难题。也因为这样,我们对此案特别感兴趣。”
“在此,多米尼加警方要声明一点,不管任何情况,这个事件是属于我国的案子。此时此刻,案件仍然在调查中,为了成功破案找回遗骸,我们不能让任何窃案细节曝光。”警政署长渐渐提高音量。
“或许当你知道我们对此案特别关注的原因,就会改变想法了。”大使急促地走向桌子那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西班牙大**中偌大、庄严的会议室,多米尼加警政署长大动作
地换位子。当他刚找到另一张感觉较舒服的椅子时,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这时走进一位身材高挑且穿着一套高雅灰色西装的男士。
“各位,请容我向你们介绍,这是西班牙科学警察调查探员安德烈·欧立贝(AndrésOliver)先生。”大使介绍说。
此时所有办案人员的目光,都移向这位外表出众的探员身上,想像着这位西班牙警探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因为他不像在座的多米尼加办案人员,是因职责在身而出席这场会议的。
他嘴角那抹淡淡的西班牙式微笑,透露着他早经历过许多像这样的要案,所以,对于出席这场多米尼加高层警政会议,他显得非常老练,一点也不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