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秋日里的**,我登上南下的列车前往山西,去我曾插队的地方——所
谓“第二故乡”。
不知是为什么,早几天就有的那种兴奋的感觉,随着火车的隆隆前行,
越来越感强烈。回想起村子里旧日的一些朋友,心里好像热乎乎的。但心里
也有几分忐忑不安。是担心老乡不认我么?不,不会,也不是。实在是因这
次调查太过奇怪,对于它的成功与否,心里一点也不托底。
到省城后,我改乘汽车,前往百里之外的目的地——大谷。庄稼成熟在
即,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一路上黄绿相间,高矮相下,秋收已经开始。离开
此地已有21年之久。但,时光如今却好像拉近了距离。二十多年啊,我竞不
觉已走了有那么长久。这次回到这片土地,来见我的乡亲,主要的目的却是
来了解他们的行为和过去的各种隐秘和“猫腻”。您说,他们能不奇怪?
从此每到一处,总难免的一件事,便是向人家解释我的调查目的。有时
讲了又讲,或从不同角度作出多种的解释,但却不一定成功。也许它是太令
人意外了,也许是因为很少有人��样来想问题。有时我干脆单刀直入,这虽
有点冒昧,但却意向明晰。当然,这种问法也有缺点,因为对方可能了解问
题不够全面,未免会丢失某些重要的东西。
到大谷以后,我先去见了的一位老县长晋之。他是一位老干部,今年已
78岁。因为长期在本地工作,对情况非常了解。在插队时因为私人的事情,
我曾随朋友一起见过他,这回衔命而来,更受到热情接待。
大谷过去是省里的**,距省城又近。它在20世纪60年代成为一个先进
县,1964年粮食亩产达到“纲要”(亩产40O斤)。当时华北只有两个上纲县
,一个是河北遵化,一个就是山西的大谷。同时大谷还是**个“四化”县
(即电气化、水利化、化肥化和机械化)。尽管是一个“五谷丰登”之地,在
近代历史上,大谷*出名的却是钱庄票号。 没有想到,对我提出的问题
,在晋之看来,竟是很明显的。他说:
偷,在三年困难时期*厉害。那时候公社和县里蹲点干部都偷(偷吃)。
老乡们是私偷,他们是公吃。要不然就饿坏了(1959年他曾有过下乡被饿病
了的亲身经历)。集体吃饭,玉茭子(即玉米)糊糊、瓜菜代。把玉茭核碾碎
和玉茭皮儿搁在一起煮,还有荞麦杆什么的“代食品”。社员白天在食堂打
饭,晚上偷上点粮食,家家冒烟,吃茭子。站在村头,一眼就能看出来。
从那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