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普里高津认为,牛顿力学描述了稳定的动态体系。但正如布罗代尔认为
“只叙述事件的历史”描述了部分一一仅仅是很小一部分的历史现实一样,
普里高津认为,稳定的动态体系是自然现实的一部分一一仅仅是很小的一部
分。在不稳定的体系内,初始条件一一这些条件通常都是而且必然是特定的
一一稍有不同,就会产生迥然不同的结果。而在牛顿力学中,初始条件的影
响根本未被考虑。
正如布罗代尔认为“长时段”在宏观结构而不是微观结构中的影响显著
一样,普里高津认为“不可逆性和或然性在宏观物理学中*惹人注意”(199
7,45)。*后,正如布罗代尔认为“事件如尘埃”一样,普里高津认为“对
短暂的相互作用说来,扩散期无关紧要”(1997,44)。然而布罗代尔在其《
长时段》一文中所说的情况恰恰与普里高津所言相反:“简而言之,在长期
相互作用中,扩散的要素占主导地位。”(1997,54)
布罗代尔认为,存在多重社会时间,只有对超长时段(布罗代尔认为如
果这超长时段存在的话,也只能是圣人的时间)普遍规律才有意义,研究一
般规律��社会学科同牛顿力学一样,都认定平衡状态无处不在。这一点遭到
普里高津的抨击:“大自然的近似平衡法则是普遍适用的,而当它们远不能
平衡时,它们就变成了机械论的附庸。……这时物质需要新的属性。……物
质变得更‘活跃’。”(1996,75)普里高津并不因为活跃的自然这一概念而
为难,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所以我们能
够理解大自然的一些情况。”(1997,150)
然而,布罗代尔和普里高津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的出发点。布罗代尔不
得不同历史学上忽视“结构”(即“时段”)的观点抗衡,而普里高津则被迫
与物理学上忽视“非平衡”状态和忽视由于特定的初始状态而导致的不同后
果(即“时间”)作斗争。因此,布罗代尔一直强调“长时段”的重要性,而
普里高津则强调“时间流向”的重要性。正如布罗代尔不想跳出事件史这一
狼窝再跳进超长时段这一虎穴,而是坚持停留在不能排除的中时段一样;普
里高津也不求放弃可逆转时间,而跳进无序和无法解释的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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