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夜莺咒歌
**章 吊死鬼的漂亮女儿
夜城里有各种各样的能量在无所拘束地肆意流动,但能量的源头必须十分可靠,而且还完全不能受外界干扰。有人不得不发电来维系夜城里所有闪烁的霓虹灯。作为一个城中之城,夜城要从很多源头获取能量——有非法的,也有超自然的。能量来自于献祭的鲜血、被囚禁的小神、整体心灵,以及被俘获在凝滞场内的微小黑洞。还有其他一些源泉,庞大而可怕,有悖常理,难以言喻,只要瞥一眼它们神秘的运转状态,人们就会发疯。这并不是说夜城里的人很喜欢探究真相,只要霓虹灯依然闪耀,车流依然奔腾不息,他们就不会在乎。不过,**切实可靠的电能来源曾经是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Prometheus Inc.)的超现实发电站。或许魔法的亮光更为闪烁,但在夜城,从来都不缺乏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巫术。
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是近年来一个相当成功的案例。它成立不到六年,便因为值得信赖和超低的价格树立起良好声誉,夜城电力供应总量的大约百分之十二来自这家公司。因此,*近发生在监管严格的发电站里的蓄意破坏是绝不能任其发展的,沃克清楚地表达了这个态度。沃克代表当权人士,代表那些躲在幕后操纵夜城的神秘人物。偶尔他会在认为合适的时候交一些活让我去做,因为我不多嘴,值得信赖,并目被牺牲掉也无妨。
我站在街道尽头的阴影中,静静地打量着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所处的那栋笨重建筑。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只不过是玻璃和钢筋搭建起的又一座高塔罢了。上边几层是办公室、管理部之类的机构;中间几层是实验室,用于研发;底层是公共关系部;堪称现代效率奇迹的高输出率发电站本身可能位于地表之下。我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据我所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亲眼见过它。一切都处于自动运转状态中,只有一个控制**,尽管已经过去了六年,但依然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它究竟是如何工作的。在夜城,要严守这样的秘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成功发展的整个过程中,我都不在夜城。当时,我试图在普通世界过普通生活,但未能成功。现在,我回来了,很想见识一下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的幌子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我喜欢去了解别人不了解的问题,这使我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依然活着。我步出阴影,径直向办公楼走去。一小队保安和雇佣警察守卫着这栋建筑,离大门*近的那些人发现了正在靠近的我,他们抬起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很多枪口立即对准我,拉开保险栓的声音振聋发聩。如果换作别人,见到这种阵仗,恐怕早已心虚。
我在大门前停下脚步。雇佣警察们都穿着笔挺的银色滚边的深蓝制服,在我面前排成一排。我冲他们笑笑,向那位身材高大,有些发福的指挥官点点头。他的眼中流露出寒冷、谨慎的目光,一动不动,目不斜视,不过我们俩都能听到他身后的那些手下在低声念叨着我的名字。其中一些人开始画十字祈祷,或是本能地发出叹息。我让自己的笑容更为灿烂些,因为我清楚自己的笑可以令他们不安。自从我成功地避开来自两派的天使,找到堕落圣杯之后,名声就一直飙升。当然,绝大多数都是胡扯,可我无意去阻止那些传闻,尤其是恶毒的谣言。没有什么比一个好的——或者更确切地说,一个坏的——威名更能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
“恐怕我得请你出示证件,”那个负责的警官说,“如果任何不在允许进入名单内的家伙想要硬闯,都会被打死。”
“你知道我是谁,”我镇定地说,“我是应邀而来的。”
警官略微放松了些:“这是我整晚听到的**个好消息。你好,泰勒。实际上见到你很高兴。这整件事令我的人十分担惊受怕。”
“有人被杀了吗?”我皱着眉头问,“我听说这是一起蓄意破坏的案子。”
“目前还没有人死亡,但受伤的却相当多。”警官愁眉不展。“不管是什么家伙在这个地方捣乱,他都根本不把阻碍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过去的3个晚上,我已经失去了40个手下,而我对这个幕后使坏的家伙还一无所知。在一切变得太迟之前,没有谁看到过任何情况。我已经把这里看守得比鸭屁股还严,可那个混蛋依然进得去。”
“会是监守自盗吗?”我问,以此表明自己在听。
“我*初也是这么想的,但里边已经一个礼拜没有人了。问题发生以后,老板让所有员工放假回家。他是目前还留在这栋建筑物中的**一个人。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对全体员工进行了常规**检查,结果什么也没查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都不够长,不可能暗中进行严重的破坏活动。”
“那你的人还害怕什么?”我冷冷地问,“如果他们再紧张一点,或许就会端枪对射了。”
警官哼了一声:“我告诉过你。没有谁发现过任何情况。我对这栋建筑安排了密集的守卫,内部安装有闭路电视监控(CCTV)、红外线监控,运动传感装置也在运转,可那个来去自如的家伙根本没有在这些东西面前现身。”
“夜城里有很多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去任何地方。”我提醒他。
“难道我会不懂这一点。可这里应该是高科技、低魔法的区域。无论任何一个大型魔法使用者出现在这里,都会触发所有的警报系统。不管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想要把这里给毁了,无论是在科技方面还是魔法方面,都超出了我已有的经验。”
我微微点头,尽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信:“这也是他们请我来的原因,因为我可以找出别人找不到的答案。再见。”
我从警官身旁走过,迈向大门,忽然间,雇佣警察中的一个家伙堵住我的去路。他是个体格强壮的年轻人,一双大手里握着的半自动步枪像是儿童玩具。他用自认为充满威胁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
“禁止携带武器,每个人都得搜身。”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规矩,不得例外。泰勒,即便是像你这样刚刚发迹、唯利是图的家伙也一样。”
指挥官刚准备说些什么,被我的手势打断。要是真到了连一个愚蠢的雇佣警察也对付不了的地步,那我就该退休了。我冲他挑衅地笑笑。
“我不用枪,从来都不用,它们的缺陷太多了。”
我缓缓举起双手,然后摊开手掌,一把子弹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咔嗒作响,那个雇佣警察目瞪口呆。
“你的枪没子弹了。”我说,“现在,在我决定在你本人身上做出某些与之相似的不愉快的事情之前,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他还是扣动了扳机,当看到毫无动静后,他的喉咙里传来紧张的吞咽声,急忙退到一旁。我径直走了过去,就像他不存在一般。我穿过厚实的前门,走进门厅,身后传来长官训斥那个家伙的声音。
我踱入豪华的接待区,如同走进自己的领地,可惜未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因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听到身后的电子锁被锁住,有人知道我来了。我环顾门厅,很快发现了隐藏在屋顶角落里的那些秘密摄像头,所有的小红灯都亮着。于是,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好让摄像头能清晰地拍下我的形象。我觉得自己看上去应该不错,身上那件白色的风衣比平时显得干净些,而且我还能确定自己刮过胡子,外表相当重要。藏在某处的扬声器发出开启时的噼啪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空旷的门厅。
“约翰,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请到经理办公室来找我。从门厅尽头那扇蓝色的门进来,按照箭头的指示走下去。别到处乱逛,到处都有我设下的陷阱,注意身后。我们没法预料那个搞破坏的家伙什么时候又会开始下一次破坏活动。”
我走进蓝色的门,跟随墙上的箭头向前走。除了**的接待大厅之外,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的内部构造体现出鲜明的实用性,光滑墙面映衬着狭窄的走廊,门上都编了号,地毯已经磨损。四周一片寂静,好像整个建筑都在紧张地等待某件坏事的发生。*终,箭头将我引向一扇挂着普罗米修斯有限公司标志的门,迎候我的是公司总经理本人:文森特·克雷默(Vincent Kraemer)。
他冲我点头微笑,上前与我握手,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正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他招呼我走进他的办公室,自己迅速朝走廊里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关紧、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