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费里亚•福克先生
塞威尔街七号的伯林顿花园里,住着一位费里亚•福克先生。关于他的传说很多,但大都不是很可靠,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豪爽君子,一位英国**社会的绅士。
有人说他像拜伦——特别是脑袋,只是他的两颊和嘴上比拜伦多一点胡子。他的脚并没有毛病,性情也比拜伦温和。
福克先生无疑是个地道的英国人,但也许不是伦敦人。你在交易所里、银行里,甚至是伦敦商业区的任何一家商行都不可能见到他。这位绅士没有在任何一个行政管理委员会任职,也没有在大法官法庭打过官司。他既不开办工厂,也不经营农业;他既未加入英国**学会,也未参加伦敦学会。总之,在英国的首都,虽有着众多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社会团体,但福克先生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福克先生只是改良俱乐部的会员,仅此而已。而这��是因为巴林兄弟的介绍。福克先生在巴林兄弟银行存了一笔款子,因而获得了荣誉。因为他的账面上永远有存款,他开的支票照例总是“凭票即付”。
毫无疑问福克先生是个财主,但是他是怎么发迹的,就连消息*灵通的人士也无从得知。不过,福克先生却从不浪费,但也不小气。无论什么公益或慈善事业缺少经费,他都会悄悄捐上一笔,还不留姓名。
总而言之,再也没有比这位绅士更不爱与人交往的了。他说话很少,性格有些古怪,然而他的生活总是准确而规律,这就更加引发人们对他的猜测和想象。
他曾出门旅行过吗?这很有可能。因为没有谁比他更熟悉地理知识,他熟悉任何偏僻的地方,有时只需简单的几句话,就会让你认为,这个人一定到过世界各地——至少在想象中曾环游世界。
多年以来,福克先生就没有离开过伦敦。除了他每天经过的那条笔直的从家里到俱乐部的马路外,没人能说在其他任何地方曾经看见过他。
他**的消遣就是看报和玩扑克牌,这种安静的娱乐*合于他的天性。他常常赢钱,但赢来的钱却从不纳入自己的腰包,而是捐助了慈善事业。对他而言,打牌是一种较量,这种较量不必走动,也不会疲劳,正对他的脾气。
众所周知,福克先生没有妻子儿女(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那些非常老实的人身上),也没有亲戚朋友(这一点靴罕见了),他只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住着一所大房子,雇佣着一个仆人,午餐晚餐都在俱乐部吃。当然,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是永远不会变的。俱乐部的食品供应处到点就会给他送上精致而昂贵的美味佳肴;那些身穿黑礼服的侍者,总要给他端上一套别致的餐具,放在萨克斯出产的漂亮桌布上;俱乐部保存的那些式样古朴的水晶杯,也总会为他装满诱人的葡萄酒。为了让他的饮料清凉可口,俱乐部提供取自美洲湖泊的冰块,费用自然是昂贵的。
如果这样生活的人就算是古怪,那也应该承认:这种古怪却也自有它的乐趣。
福克先生在塞威尔街的住宅说不上豪华,但却十分舒适。因为主人的生活习惯一成不变,所以佣人的活儿并不多。但是福克先生要求他**的仆人严格守时并按规定做事。就在10月2日那**,福克先生辞退了他的仆人詹姆斯•伏斯特,原因是:他替主人送来的刮胡子的热水是华氏八十四度,而不是主人要求的八十六度。现在福斯特正在等候来接替他的新仆人,他应该于11点到11点半之间来。
“咚,咚。”有人敲门,刚被辞退的詹姆斯•伏斯特走了进来。
“新佣人来了。”他说。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行礼致意。
“我想,你是法国人,叫约翰,是吗?”福克先生问。
“我叫让,”新来的仆人回答说,“外号‘路路通’。这个外号说明我很会办事。我做过流浪歌手,当过马戏演员,我能像雷奥达一样表演高空特技,也能像布龙丹一样走钢丝;离开法国前,我在巴黎做消防队中士,救过几场惊险的火灾,但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因为想体会一下居家生活,所以才来英国当贴身仆人。听说福克先生您是全英国*守时的人,所以我就上您这儿来了。”
“路路通这个名字倒满合我的口味,”福克先生回答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优点。你知道在我这里工作的条件吗?”
“知道,先生。”
“很好,你的表现在几点?”
“11点25分。”路路通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只大银表,回答说。
“你的表慢了。”福克先生说。
“恕我冒昧,这不大可能。”
“你的表慢了4分钟。不过没关系,记住慢多少就行。好吧,从现在起,1872年10月2号星期三上午11时29分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说罢,福克先生站起身来,左手拿起帽子,动作机械地戴在头上,一声不响地走了。
第二章 路路通的理想工作
现在,屋子里就剩下路路通一个人了。
应该说,初次见面,福克先生就让路路通吃了一惊。他甚至认为福克先生与他在杜叟太太家里看见的那些“好好先生”简直一模一样! (要交代的是:杜叟大大家里的邢些“好好先生“是蜡做的像。)——四十上下,容貌俊秀端庄,身材高挑,胖瘦适中,风度翩翩。金褐色的头发和胡须,前额光滑,面色白净,牙齿洁白整齐,眼睛明亮有神,简直就是冷静的英国人的典型代表——给人的印象总是四平八稳,沉着冷静,像钟表一样准确。
福克先生正是这样一种人,生活按部就班,行动精密准确,从来不慌不忙,凡事总有准备。他从不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甚至多看一眼;也从不激动或是苦恼。他生活孤单。甚至可以说与世隔绝;他从不与人交往,更不与人争执。
至于让,人称路路通,是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青年时代曾经历过一段东奔西走的流浪生活,后来很希望稳定下来休息休息。他早就听说英国人办事有板有眼,出奇的沉稳,便离开了法国来伦敦碰碰运气。
路路通不是那种目空一切、装腔作势的无能之辈,他是个正派的人。他的模样讨人喜欢,嘴唇稍微翘起,好像时刻准备要尝尝什么或者亲亲什么似的。他长着一颗可爱的圆脑袋,红光满面,两眼碧蓝,一看就是个殷勤而又温和的人。他的脸很胖,胖得自己都能看到自己的颧骨。他身躯魁梧,肩宽腰圆,肌肉结实,而且力大无比。他那棕色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经常是拿起粗齿梳子,刷,刷,刷,三下,就完事大吉。
11点30分的时候,路路通把整个住宅巡视了一番,从地窖到阁楼,整幢房子整齐、干净、庄严、朴素,到处都体现了主人好静的性格。至于给他安排的房间,他也非常满意,房间里有电铃和传话筒,与地下室和二楼相通。壁炉上面有个挂钟,它跟福克先生卧室里的挂钟对好了钟点。两个钟总是同时敲响,分秒不差。
他还发现了一张注意事项,那是他每天工作的项目二一从早上8点钟一直到11点半——所有的工作细节:8点23分送茶和烤面包,9点36分送刮胡子的热水,9点40分洗漱……。从早到晚,所有该做的事,统统都写在上面,交代得清清楚楚。路路通把这张工作表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把各种该做的事牢记于心。
至于主人的衣橱,那真是满当得可以,不过却也相当有条弹。每一条裤子、每一件上衣,甚至每一件背心,都编了号,并日记在了收取衣物的登记簿上。登记簿上还注明:根据季节变化,哪天该穿哪套衣服、哪双鞋子,都有一套严格的规定。 总之,塞威尔街的这所房子陈设优美精致,叫人一看就轻松愉悦。路路通把这所住宅仔仔细细地察看一番之后,情不自禁地搓着双手,一遍又一遍地说:
“太好了,这正是我要找的差事!福克先生跟我准会很合拍。他是一个深居简出、有板有眼的人,就像一架机器!喏,我喜欢伺候一架机器。”
第三章 福克先生与/\打赌
上午11点半,福克先生照例走出塞威尔街住宅。在右脚在左脚前迈了575次、左脚在右脚前迈了576次之后,他来到了改良俱乐部。这是一座高大豪华的建筑物,矗立在帕玛尔大街上。
福克先生直接走进餐厅,在他常坐的地方,桌上已摆好刀叉食具。这顿午餐包括有:一盘小吃,一盘用上等酱油烧制的烹鱼块,一盘加了香菇的鲜红烤牛排,另外还有一块干酪。吃完之后,还可以喝上几杯俱乐部特备的香茗。
12点47分,这位绅士从餐室起身走进大厅,在大厅里,他接过侍者递来的一份《泰晤士报》,一直看到3点45分,接着又看了刚到的《标准报》,一直到吃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