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置身于一片糖海之中,身前身后,各色糖果川流不息,空气中有 诱人的 甜香,穿行其中,兴奋不已。而身边,生产线上的工人神色漠然,仿佛手 里传递 的是无色无味的石块,指尖翻动,灵活如蛇,却不带任何感情。拿起一颗糖,却感觉不到丝毫分量,糖纸绚丽,心中暗想:纸与糖的 亲昵,是否也为了那一刻的甜蜜? 轻轻剥开糖纸,露出玫瑰色糖块,甜香浓郁,沁人心脾。可是……为 何总送 不入嘴里?于是惊觉:原来是在梦中。梦醒了,那一抹甜香渐渐淡去,空气寡淡如水,空留惆怅。糖,我记忆中永恒的芳香。你还记得生命中的**颗糖吗?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是多么容易消失的 东 西,在舌尖处短暂停留,钻人身体,转瞬不见。可是我还保留着一个关于糖的片段。那是五岁的某**,我被重男轻女的奶奶抛入河中,失去知觉的前一 刻,一 只手抓住了我的脚;醒来时,身边是满脸泪痕的母亲,门外,坐着一脸不 甘的奶 奶,她的眼神毒辣似针。第二天,母亲牵着我的手,手里捏着一个小包,去答谢救命恩人——一位可 亲的大姐姐。告别时,大姐姐打开那个小包,从里面抓出一把糖来,塞进 我小小 的衣兜里。那一小把糖,是大姐姐对一个小妹妹的疼爱和怜惜。糖,很快就吃完 了,那 份情意却长久地留在了记忆里,并且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糖有着一 种近乎 疯狂的痴恋。还记得小时候吃过的那种装在一个小小的塑料瓶里,五颜六色的弹弹 糖吗? 带着水果淡淡的香气,入口即溶,颜色也随之化去,张开嘴来,已是虚无。常常 会将各种颜色的弹弹糖一起放人口巾,在化去的那一刻揽镜四顾,却看不 到颜色 斑驳,它们已经那么友爱地融为一体,看不到本来的颜色。多么想,人与人的交往也能这样。还有那种雪白的、有芝麻点缀的麦芽糖,用小块牙膏皮或者干橘皮就 可以从 小贩手里换到一大块!一小块弯曲的铁皮紧紧码住大大的糖面,另一块四四方方的铁片在弯 曲处上 方轻轻敲打几下,一小片麦芽糖就脱落了下来。轻轻含在嘴里,刚开始是芝麻淡淡的香味,然后是柔软的甜,接着是 芝麻和 糖混合在一起浓郁的香和甜。吃完了,还有些细屑散兵游勇般赖存牙缝里 不肯轻 易走开,舌尖会在不经意间扫过它们,再带来悠远的、轻柔的甜蜜,如同 爱情。然后,街边的小店里开始有了一种“辣椒糖”。因为形似辣椒而得名,味道 却是现存无法接受的腻得死人的甜,可在那时,曾带给我太多的期待和感 伤。辣椒糖有白、绿、红、黄四种颜色,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用一小根竹 签做成 辣椒蒂的模样,方便拿取。总体说来,红辣椒糖销路比较好,或许是因为 它的颜 色是成熟的色调吧!可我,不是个乖巧的孩子,在吃过无数根“红辣椒”后,我咬着手指 站在店 铺前,另一只手捏着快滴出水的两分钱犹豫不决:要不要买根白色、绿色 或者黄 色的来尝尝?它们味道一样吗?会不会更好吃或者更难吃?如果更难吃,不就 要 浪费两分钱了吗?如果更好吃,会不会后悔以前吃的都是不好吃的? 犹豫了好久,终于买了根“绿辣椒”,兴奋地咬了一口,结果大失所 望:怎 么味道是一模一样的,~点儿变化也没有? 可是,第二天,我又咬着手指站存店铺前,开始考虑要不要买根“白 辣椒” 或者“黄辣椒”,说不定这两种味道不一样呢!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