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礼物-中英双语》(英)怀特朱湘

内容提要

《圣诞节的礼物》收入十篇英国经典短篇小说,包括《卫推克君的退股》(怀特)、《哑的神判》(加涅忒)、《马克汉》(史提文生)、《一个穷的绅士》(吉辛)、《猴爪》(雅考布斯)、《楼梯上》(莫里生)、《圣诞节的礼物》(阑白恩女士)、《大班》(摩亨)、《孙卫的磨练》(布拉玛)、《稳当》(艾尔文)。圣诞节的礼物-中英双语_(英)怀特朱湘_安徽人民出版社_

文章节选

猴爪(节选)
父亲连忙起身去接客,开门之时,可以听得到他用话宽慰来客的声音。来客也自己宽慰自己,所以怀特夫人在她丈夫进来的时候,轻轻咳嗽两声,并且作哧声叫赫伯忒不要响。来客身材高大,眼圆而明,脸作肝色。
“副官摩里斯。”怀特先生向他妻子介绍道。
常礼之后,随主妇的指点在火旁坐下,由着主人去取酒与酒杯,将一个小铜壶放在火上,他只是安适地坐着不动。
三杯之后,他的眼睛更加光亮起来,他开始叙说他的往事。这一家三口子都感觉兴趣地注视着这来自远方的客人,看他在椅上张开双肩,听他谈说异地的景物、英武的事迹,以及战争、疠疫、异域的人。
“整整这样过了二十一年,”怀特先生向他的家人点着头说,“他去的时候,是堆栈里的一个小伙子。现在你看他变成怎样了。”
“他不像受苦很大似的。”怀特夫人客气地道。
“我也想去印度,”老头子说,“去见见世面,你晓得。”
“家里住着*好,”副官摇着头说。他放下酒杯,轻轻地叹气之后,又摇他的头。
“我真想去看看那里的古庙、行脚僧和变把戏的人,”老头子说,“你那天不是想告诉我一件关于不知是猴爪还是什么的新闻吗,摩里斯?”
“没有什么,”军官连忙说,“至少,没有什么值得一听。”
“猴爪?”怀特夫人好奇地说。
“唔,那说不定可以叫做一种魔法。”副官脱口而出道。
三个听的人都倾身向前,急欲知道究竟。来客出神地将空杯端起放上唇边,又放下了。主人代他筛满了酒。
“外面看来,”副官说着,在衣袋中摸索,“它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小爪,里外焦干的。”
他从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来,伸手送过。怀特夫人缩退身子,脸上抽挛了一下,她的儿子却把它接过来,纳罕地细瞧它。
“那么它到底有何特色呢?”怀特先生从他儿子手中拿过,细望过一番,把它放上了桌子的时候问道。
“一个老行脚僧将它施上了魔法,”副官说道,“这行脚僧是很有道行的。他想指点出是命运主宰着凡人的一生,凡是抵抗命运的人都是得不到好结局的。他把它施上了魔法,让三个人每人可以向它要三件东西。”
他说话的口气极其郑重,使得听他的人都觉得他们的开心的笑声是不合宜的。
“唔,你为何不要三件呢,先生?”赫伯忒伶俐地说。
军官着他一眼,正像一般中年人看狂妄的少年那种看法。“我要过了。”他镇静地说出,同时他的雀斑的脸苍白了。
“你真的要到了你所要的三件东西?”怀特夫人问他。
“我要到了。”副官说时,酒杯在牙齿上响动起来。
“别人要过没有?”老太太追问。
“**个人要到了三件东西,是的,”来客问答,“我不知道他头两个要的什么,第三个他却是要的死。便是如此,这猴爪到了我手中。”
他的腔调庄重得很,听的人屏气无声。
“要是你已经要过了你的三件东西,那么它如今对你已是废物了,摩里斯,”停了一刻之后老头子这样说,“你为何还把它留着呢?”
军官摇他的头。“为着僻性的缘故,我想。”他迟缓地说,“我从前曾经动过念头想把它卖掉,但是我想以后决不会再动这种念头了。它已经陷害了许多的人了。并且也没有人肯买。他们有些说这是凭空杜撰的话,还有些,虽然对它起过念头,也是要先试后付价钱。”
“要是你能再要三件东西,”老头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钉着他,“你会再要吗?”
“说不定。”来客道,“说不定。”
他拿起爪子来,用食指和拇指擎着玩耍,忽然间,把它扔进了火中。怀特脱口叫出一声,低下身子,把它从火里抢了出来。
“*好把它烧了。”军官郑重地说。
“倘若你不要它,摩里斯,”老贩子说,“给我好了。”
“我不,”他的朋友固执地说道,“我把它扔进了火里。要是你留着它,发生了什么变故,可不能怪我。放明白点,把它再摔进火里。”
怀特摇摇他的头,把他的获品拿起来细看。“你是怎么要的?”他问。
“用右手把它举起,高声要你所要的东西。”回答,“但是我在这里警告你,结果是决不会好的。”
“听来好像天方夜谭里的故事,”怀特夫人站起身来预备晚餐的时候说,“你看你不能替我要四双手吗?”
她的丈夫把法宝从袋内取出,他们一家三口看见副官脸色慌张地把他的右臂挽住,不觉齐声大笑起来。
“你倘若一定想要,”他粗声地说道,“可以要一件近理一点的东西。”
怀特先生把它重新放下袋中,他挪好椅子,用手邀他的朋友上桌吃饭。杯盘之间,他们把猴爪忘了一些,饭后,一家三口又都忘了形的坐着,听军官讲他在印度的遭历。
“倘若他所说的关于那猴爪的话并不比他的别的话来得可靠,”赫伯忒在他们的客人告辞出去赶*末的一班车的时候说道,“那时我们便将无所获得。”
“你给了他什么钱没有,父亲?”怀特夫人问时,把她的丈夫仔细察看。
“不多,”他说看,脸泛微晕,“他本不肯要,是我一定教他收下的。他那时又劝我们把它扔掉。”
“真的,”赫伯忒说时,假装出恐怖的模样,“哼,我们不久就要富了,出名了,幸福了。**,你可以要做一个皇帝,父亲,因为那时你就可以不怕老婆了。
他绕着桌子团团地跑,躲避他的笑骂着,手中扬着椅垫要打他的母亲。
怀特先生自袋中取出猴爪来,犹豫地望着它。“我不知道要什么才好,这是实话。”他迟缓地说,“我好像已经有了我所需要的一切了。”
“要是把买这所房子时候欠的钱付清了,你就福气十全了,不是吗?”赫伯忒把手抚着父亲的肩膀说,“唔,要二百镑,那么,欠款就刚好付清。”
他的父亲不好意思地自笑自己的易信,他把法宝举起,他的儿子同时满面正气地在钢琴旁边坐下,弹了几下庄重的琴声——虽然一面在向他的母亲眨眼。
“我要二百镑。”老头子清晰地说出。
话才说完,钢琴上的大响一声,同时父亲锐声大叫一下,令人听着毛骨悚然。妻与子跑来他的身边。
“它居然活动起来了,”他叫道,一面厌恶地向掉在地上的爪子瞧着,“我要的时候,它像蛇一样地在我手中扭起来。”
“唔,钱我还没有看见,”儿子说着把它从地面拾起放在桌上,“我敢打赌我再也不会看见那钱。”
“那恐怕是你一时错乱认错了,父亲。”他的妻子是担心地望着他说。
他摇头。“不必愁了,并不曾出什么岔子。但是我到底唬了一跳。”
他们又在火旁坐下,直到父子把烟吸完的时候。屋外,风声越加厉害,老头子听到楼上的一间房门砰的关上,吓得跳起身来。三人之间侵入一种异样的阴郁的沉默。隔了些时,一对老夫妻便归房安息了。
“我想那钱你们一定会看见装扎在一个口袋之内放在你们的床的正中,”赫伯忒在向他们问候晚安的时候说,“并且有一怪物蹲在衣柜顶上看着你们收捡起那不正当的外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