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确实可以是一个和解的契机,可是,也许因为真正和解的时机还没有成熟,杰弗逊把这封信写成了对自己政治理念的辩解。他回忆自己和亚当斯之间政治上长久合作的友谊,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他们尽管在大选期间相互反对,可是“我们从未挡对方的路”。杰弗逊这是为自己在1800年选举中的作为辩护,同时他提到,“友谊需要原谅一些事情”,他表示对亚当斯做错的事情已经能够原谅,并且恢复对于亚当斯的敬重。这些政治话题的引入,毁了这个和解机会。
杰弗逊的信在安比凯眼中显然是颠倒是非。缘于旧友感情的通信一旦成为政治是非的争执,原来压下的怒火开始上升。于是,在亚当斯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番通信演变成一场恶性循环。当亚当斯*后读到这些信件的时候,他和杰弗逊之间的破裂已经无可挽回。
在这些年里,杰弗逊是忙碌的。他连续担任了两届八年的总统。前四年比较顺利,特别是他一手操办的“路易斯安纳购地案”,使美国的国土面积扩大了一倍多;而后四年屡屡受挫,他的浪漫的理想主义性格,使他在管理上捉襟见肘。1808年大选,杰弗逊卸任。回归弗吉尼亚故里以后,他仍然是忙碌的。他是一个多方面的天才。他思考、写作.创办“弗吉尼亚大学”,并亲自设计和监督建造弗吉尼亚大学校舍,还设计和改建他自己的住宅。美国行进在他开创的民主化进程中,而他的思考和写作把这种民主化理念表达得*有条理,*容易被所有人理解和接受,他的声誉也节节上升。
与此同时,亚当斯却痛苦不堪。他不善写作,过度的激愤又搅乱了他的思路。他一直在试着写他的自传。他认为杰弗逊的历史回忆是为迎合人们的喜爱而写,他的记录才是真实的。他要写出美国革命时期的真相,写出联邦主义者对美国初期制度建设的深谋远虑和不可否认的功绩,写出历史人物的缺点,历史中发生的错误。可是,他在昆西的老屋里如困兽般徘徊,越急于要澄清事实笔头越混乱。结果,他的自传始终只是一大堆凌乱的笔记。
在这些年里,除了家人,给予亚当斯*大安慰的,是他的另一位老朋友、美国《独立宣言》的另一位签署者本杰明·拉什。拉什是一位医生和医学教授。作为一个开国者,他自然是亚当斯和杰弗逊两人共同的朋友。他在亚当斯*痛苦的日子里,持续不断地和他通信。对于亚当斯,拉什是一个*合适的疗伤者,他们讨论历史和对于历史的评判,也讨论对时事和政局的看法。
1809年,拉什在给亚当斯的信中,描绘了自己有生以来*奇妙的一个梦。他梦到亚当斯写了一封短信给杰弗逊,祝贺他终于能够从公职上退休。然后杰弗逊回了一封充满善意的信。他梦到在此后的几年里,亚当斯和杰弗逊相互通信,对他们犯过的错误有所认识,分享美国革命的成果,并且弥合了他们众所周知的友谊。他甚至梦到了他们的死亡:他们俩满载人们的赞誉,双双同时沉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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