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桥,世间能走上那座桥的,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一旦直抵岁月深处,便再也没有办法离开。那个人,通常是青春时期**下的影子,供人长达一生的怀念。就像星辰,只可仰望。遥远得如同梦想,却美好得又让人舍不得忘记。 其实一生那么短,也只够好好爱一个人。 安可坐在婚席上,在看到穿得异常漂亮的新娘子米雪和越发有男人味的新郎宋桥宣读完誓言后亲吻的那一刻,心里忽然那样感慨了一下。 不过,走过米雪心里那座桥的那个人,她不用怀念,她可以亲吻他,拥抱他,和他一起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因为她的那个人,此时正和她牵着手深情相望。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婚礼结束以后,米雪兴奋地跑过来给了安可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结婚我当然来了,不过,没想到新郎还是宋桥啊。”安可朝米雪打趣,“我还以为你换人了呢。” “怎么会呢,我们家宋桥这么好,我早就说过非他不嫁的。”米雪朝远处和朋友打招呼的宋桥深情一望,笑���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幸福,“你怎么样,这次回来,还打算去A城吗?” “我刚在那边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安可笑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 “你也太积极了吧,你不是刚毕业吗?你这是真打算一辈子不回南安市了啊?”米雪白眼,“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吧?” 安可只是朝她笑笑:“好了,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刚刚听隔壁桌的阿姨聊天,你都怀上了?” 提到这个,米雪脸色绯红:“是啊,要不然也不会一毕业就马上结婚,肚子大了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嘿嘿。” “真好。”安可给了她一个抱抱,“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做小姨了。” “抱歉,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是谁要做小姨啊?”一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二人同时回头,待看清人来时,安可怔住了。 “庄严?” 后者看到安可也明显一怔,他的眉头紧皱:“安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了好了,我就不当第三者了,你们便好好聊聊吧。”米雪说完,朝安可调皮地一笑,然后拍了拍庄严的肩膀,转身朝别处走去。 南安市的空气比以前清新多了,也可能是因为酒店院子里的各种花卉种植很多,让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清香的缘故。 “没听说你会回来。”两人在院子里的小道上走了好一会儿,庄严才抿了抿嘴开口。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安可淡淡地回应,说完话,她不经意地瞥了庄严一眼。 三年没见,他还是一样的发型,一样的体形,一样地穿着洗得很白的衬衫,除了眉眼间看上去成熟不少,安可几乎以为他们昨天还在相见。 “你还好吗?”庄严也转过头看着安可。安可倒是变了不少,他记得以前她是长发,喜欢扎马尾,现在她是齐耳的短发,看上去精神不少,穿牛仔裤白球鞋的风格倒是没变。 “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安可低下头,又继续朝前走去。 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陌生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蔓延着。 “安可,”在又快走回酒店时,庄严忽然喊住她,“你有去看看他吗?” 安可怔在原地,风吹去着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在一旁的庄严看不清她的表情。 见她没有说话,庄严又怔怔地问:“你还没有忘记他吧?” 接着,庄严忽然发现,安可的身体好像开始轻微地颤抖。她用手将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忽然扭过头朝他微笑:“你说呢?” 忘记一个人,究竟需要多久?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 安可不知道,只是在想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她的心,就开始**不住地疼了起来。
1 如果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个显示自己人生的词语,那么安可脑袋上顶着的两个字一定是“透明”。 作为南安大学的一个小人物,安可**的特长是埋没在人海,被人忽视。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小透明的安可,正在被五个人用眼神密切地注视着。 站在她*前这位长相甜蜜身材火辣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南安三姐”的韩小依用不耐烦的口气说:“快点掏,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钱吧,忽悠姐呢。” 安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翻口袋,虽然她知道不可能再多翻出一块钱来,可是她依旧在翻。她知道她真的告诉韩小依这三十七块钱就是她全部身家的话,后果不可想象。 其实在十分钟前,安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会出现。虽然韩小依在南安大学名声在外,但她出现在安可面前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嚣张跋扈。而且她朝安可微笑,看上去有一种“安可,我们做好朋友”的亲密样子。她走到安可面前,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地说:“天气好热呀,能请我喝杯东西吗?”安可虽然觉得背上一阵疼痛,却立马被她的热情打动,跑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一杯冰沙,然后一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光那杯冰沙,一边幻想着自己以后跟在赫赫有名的“南安三姐”身后被人注视的样子,想起那样子,安可还有点小激动呢。 可是吃完了冰沙的韩小依,又朝她笑了笑:“安可,有钱吗?” 韩小依话说完的同时,平时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好朋友也已经慢悠悠地从四面八方围在了她面前。 作为一个**的被抢者,安可立马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然后她就在心里对韩小依有了仰视的感觉——同样是欺负弱小,韩小依的方式果然高大上,找你勒索的时候都是笑着啊! 安可觉得很难过,倒不是她的全部身家三十七块被抢走了,她只是难过原来她连做坏学生的机会都没有人给一个。 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之后,安可二话不说就开始翻口袋。其实,安可早就习惯抢钱的套路。首先要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对象一般都是一个独行者,你凶神恶煞地地叉起腰,然后招呼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围上去,保管他立马乖乖就范。不要问安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作为从小到大第十五次被抢的受害者,安可曾经对那些抢她的人发誓说,打死她都不会把这些说出去的。 “到底还有没有呀?”看到安可掏了半天还没有再多掏出来一块钱,韩小依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我再仔细找找……”安可感到头上的汗渍粘住了她的头发,她不敢想象等一下韩小依发现她再交不出一角钱来会是什么后果。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以前她只要乖乖地**时间把钱交出来就好了,不管多少那些人都不会再为难她。这次…… “安可!”就在安可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不用抬头安可也知道来人是谁,而且她确实也没有抬头。 她才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她不想见到,不代表别人也不想,怎么形容韩小依看到来者的眼神呢。就好像在饥饿难耐特别想来块面包就能知足的时候,突然有人递过来了一根鸡腿! 庄严就是韩小依眼中的那根鸡腿。 庄严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皮肤健康得跟小麦一个颜色,而五官完全是按照当代美男黄金五官的比例排列的。说得肤浅一点,这种少年,就是用来残害少女的。 要说和这样的长相**让人觉得有点不匹配的地方,就是那张像谁欠了他五块钱没还一样的脸了。 “安可,到底要跟你说过多少次,下次再碰到勒索就跑啊!”恨铁不成钢的庄严无视围在安可周围的那些人,径直走到安可面前生气地瞪着她。 安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望着庄严的无辜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跑了万一被抓住不是被揍得更惨?” 庄严无语地看了安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意识到说什么对于她都是浪费口舌。庄严将目光移到一直盯着他两眼冒金星的韩小依身上,没好气地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那语气,完全不是一个美少年所应该具有的温雅,就像吃了炮仗一样。虽然韩小依觉得自己这是替她的勒索者安可承受了这股怨气,可是她却依旧笑得春风满面:“也没有想怎么样啊,就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钱……” “没钱!”庄严答得斩钉截铁,说完又补充说,“对于你们这种靠着人多势众勒索别人的……小……小太妹,有钱也不会给你们……” 庄严在说“小太妹”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比刚刚的宏壮气势弱了半截,好像那三个字就像卡在喉咙的苍蝇一样,让他觉得恶心。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韩小依也不生气,“我也没让你给我,其实你可以请我吃饭。” 韩小依说完,还低头挑眉一笑。 “没空!”庄严坚决不从。 “这可太遗憾了,”韩小依失望地盯着庄严,“那……要不然你把请我吃饭的钱给我,我自己也可以去吃的。” “你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庄严忍无可忍。 “没办法,这是看到帅哥的自动反应,谁叫你长这么帅。” “你……你……臭流氓啊,从你一个女孩子嘴里居然说出这么……这么……”庄严红着脸,一时间竟然……结巴了! 韩小依完全被庄严一本正经的模样萌到了,从十三岁出来混,她接触的男生从来都是三句不离荤段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国宝级纯情的美少年啊。 “呀,原来还这么保守,真是卡哇伊呢。” 哇噻,为什么有一种将要有一个可以罩着自己的嫂子的感觉呢?在庄严被韩小依调戏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一旁的安可瞪大了眼睛。 意识到有这么一个可以和“南安三姐”成为亲属的机会,安可努力朝庄严使眼色。 ——庄严你争气点,以后有了这样的嫂子,我再也不会被人勒索了嘞! 可是等安可看清了庄严越加绯红的脸颊时就知道不太可能了。这样一个呆木头,虽然平时可以唇枪舌剑,可是只要被女生轻轻一调戏,他立马就不攻自破了。 唉,庄严亲,这样不好!安可在心里痛心疾首。 “哼,不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纠缠,安可,我们走。”意识到情况越来越糟糕,庄严拉起安可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等,”韩小依闪身拦在他们面前,挑眉说,“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韩小依话落音的同时,她的小姐妹们已经在她身后筑成了一道无可逾越的人墙。 安可扭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一副“宁愿被羞辱也绝不妥协”的庄严,小声地嘀咕:“庄严,你考虑考虑,不然我可能赶不上回家吃晚饭了。” “安可,为了一顿晚饭你就让我出卖自己?!”庄严生气地瞪着缩成了鹌鹑的安可,又冷眼扫了一眼面前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韩小依,狠狠地撂了两个字,“没门!” “这样啊,那我们就只好这样面对面相处着——一直到你想给我为止了,反正,我是不介意的。”韩小依甩了甩她额角三缕红色的头发。 “你……”庄严正要开口教训韩小依的无理取闹,突然看到韩小依的目光变得异常明亮——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他。 庄严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男生正目无旁人朝他们这边走来,而他的手上,正拖着一只浑身是血看上去很惨的死狗。 庄严的眉头立马拧成了一团,安可发现了大家的异常,也回头望过去,然后……当她看到那浑身是血的死狗时,她立马吐了。 “哇,许卓乔,你这是从哪儿捡到的死狗?”看到男生,韩小依似乎很兴奋,她立马跑过去望着他手上的死狗说。 但男生眼神冷漠,根本没有理她,只是径直朝前走。 “你……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伤害这么可爱的动物……”当男生经过庄严身边时,庄严一边帮安可拍着背一边指责男生。 男生停了一下,但只是一下,而后便拖着那只死狗继续朝小巷里走去。 “放他们走。”男生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还在吐的安可。 “可是,他们还没……” “我说放他们走。”男生冷漠地打断她。 听到这句话,安可扭头看了一眼男生,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她的眉头微皱:“许卓乔?” 她的声音很小,男生当然没有听到。他继续前行,而安可继续……吐。 “说放立马就放。”韩小依朝庄严挑了一下眉,立马追上了男生的脚步,“许卓乔,那我跟你一起吧。” “如果你想以后再也不出现在这个学校,那就跟来吧。” 后来,等安可吐好扭头的时候,只发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背影,和一只死狗。 2 “太残忍了,我一定要去动物保护协会告他!”回家的路上,庄严一边给安可递牛奶一边愤慨地说。 可是安可明显不太想接他手上的牛奶。 “干吗不接着?” “这都已经是第四瓶了,我怕再喝我会吐的。”安可求饶地揉了揉肚子。 “你刚刚吐了那么多,不补充点怎么行!”庄严说着强行塞到安可手里。可是安可苦着脸把拳头握得紧紧的,为了不再吐一次,打死都不能再喝了。 “爱喝不喝!”庄严嫌弃地拿回来,“我喝!” 吸管猛力地插进去,庄严大力地吸了一口,接着又大力地吸了一口,才扭头教育安可:“这么瘦还不好好补补,活该总是被人欺负。还有那个什么叫许卓乔的,更可恶,居然对一只狗那么残忍!” “也不是**次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安可挠了挠头,“不过你怎么那么肯定那狗是他打死的呀,说不定,他只是帮忙拖到后山上埋了。” “帮忙?你看他那副样子像是帮忙吗?韩小依勒索你,还不是他指使的……”庄严突然停下,“咦,我说安可,你怎么替那个人说话啊?” “我,我才没有呀。怎么说,也是他救了我们。而且……” “嘿,庄严,原来你在这里啊!”安可正要解释什么,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安可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的女生正朝庄严走了过来。 “庄严,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女生走过来严词厉声地朝庄严质问。 “秦若涵?怎么又是你呀?”庄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你拽什么呀!”秦若涵面色绯红,着急起来,“你以为我想找你呀,吴主任让我来告诉你,明天记得带着奥数资料,他要给我们讲**。” “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另一个名额就是你?”庄严不可思议地看着秦若涵。 “你什么意思啊?”秦若涵狠狠地瞪着庄严。 “秦若涵,你不怕以你的水平会拖我后腿吗?”庄严回她以冷眼,“你是不是又找你那个有钱的老爹托关系才选上的?秦若涵,你真让人鄙视。” “你,你……庄严,你等着,我会要你好看的!”说完,秦若涵气鼓鼓地扭头离开。 不过安可却发现,在秦若涵消失在拐弯的时候,好像偷偷地回头看了庄严一眼。 “什么情况这是?她在……追你?她是谁啊?听起来家里巨有钱哇?”安可羡慕地看着庄严。 “一个疯子。”庄严不屑地继续前行。 “给我钱,让我疯也好。” “安可,你有点出息行不?”庄严再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可,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刚刚那个男生?” “我……” “我可要严肃地告诉你安可,”庄严打断他,“我不管你认不认他,像那种人,你*好离他们远一点,越远越好!知道吗?永远不要和那种人扯上半点瓜葛,不然以后有你受的……喂,我话还没讲完呢,你干吗去?” “我现在打包回火星去,那样就离得够远了吧。”安可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家里跑去。 “喂,你……神经病啊!” 在推开家门的前一刻,安可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看了看身上那块之前一不小心吐上秽物的地方,虽然被清水洗过了,可是隐约还是能看到。她用手擦了擦之后,才推开门。 “妈,我回来了。” “你自己不会倒呀,一点水还要……”推开门时,安可看到的是浓妆艳抹的妈妈在帮弟弟刷鞋,爸爸正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脱袜子。看到安可进来时,安妈突然将原本对着安爸的视线移到她身上,“你个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把饭做了,你弟弟都饿死了!” “先去给我倒点热水端过来,我先泡个脚。”安爸朝她招手。 “哦,好……” “安大可,我的旺仔呢?”安可正要去厨房拿水时,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突然像风一般从房间里蹿了出来。 “呃,那个,我忘了……明天吧。”安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安大可!算你狠!你等着!”说完,男孩扭头又像风一样回到房间里。 安可没接话,只是放下书包直奔厨房。 一直到吃完饭刷好碗收拾好厨房又把家里的地全都拖了一遍,安可才伸了个懒腰准备进房睡觉。可是在走到房间门前的那一刻,她又不得不站住。 看着门前放着的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安可才想起来一个小时前,安海好像对她说过“你等着”那样的话。 安可打了个呵欠抱起被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重重地躺下。 反正也不是**次了。而且这次居然还有一个枕头,真是没想到,进步好大。*重要的是,这样刚好省得她半夜下床怕惊醒安海。 夜色已浓,安可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忽然有点想外婆了。 每次她睡沙发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外婆。外婆家里没有沙发,只有隔壁的小强家有一套,也是那套沙发让小强全家在全村的地位提升颇高。沙发不是随便坐的,每次小朋友到小强家里玩,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沙发,连摸一摸都是**。那时候安可不知道,原来在别的地方沙发并不是什么**品,只有没有地方睡觉的人才需要。 这是安可第七次睡在这里了,自从回到这个家,如果安海不高兴的话,她就只能被安海锁在门外。安可其实一点都不怪安海,如果她的大床平白无故被换成了上下铺,属于自己的房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分去了一半,想必她也不会开心。而且还要喊那个人叫姐姐,明明长到十七岁都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安可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弟弟,不过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事实上,如果不是所读的大学在城里的缘故,安可大概也有十九年没有见过她的爸妈。 安可还记得庄严**次看到她时对她的印象是,还以为她是火星来的。 她只是朝他嘿嘿傻笑,如果她真的是火星来的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带着外婆回火星种菜卖瓜,实现人生中*伟大的愿望:成为一个可以骑着三轮车到处卖菜的“商人”! 只可惜,她不是从火星来的,所以她哪儿也回不去。 安可翻了个身,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还差三分钟到十四点。 可是,为什么今天窗外还没有一点动静? “你好像在等我啊?”声音骤然响起,夹带着一抹戏谑。随着声音的响起,阳台中闪现一道黑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安可一边坐起来一边背过去开始解开前面两个扣子…… “以后就不来了。”男生走到安可身后,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安可背上的伤口。 “为什么?”安可怔了一下。 “你的伤快好了。”说着,男生将药贴轻轻地从安可背上揭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挤在手上轻轻地按在伤口上,动作娴熟,力度适中。 一时间,安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怎么?舍不得我?”男生小声地打趣。 说不上什么原因,安可骤然觉得有些失落,虽然这样的结果是一早就料到的。难道还指望伤口一辈子不好? “我是觉得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一下。”安可突然扭过头,目光直视着男生。可是,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今天,他居然戴了一个口罩。 “说过不准看我的脸的,”男生似乎早就料到安可会突然袭击,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现在就算你的伤没好,我也不会再来了。” “好吧,是我错了。”安可有点失落地扭过头,“可是,平时你不是都不戴口罩的吗?” “早料到你会克制不住你的好奇心。”男生说着将安可的衣服提上来,“好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你真的不会再来了?”安可扣好衣服从沙发上转过身来。 男生轻轻地摇头。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安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生。 “你可以叫我……一个好人。”说完,男生将药膏装回口袋,往墙上的时钟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向阳台走去。 “那个……”安可急忙追了上去,“不管你是谁,无论如何,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还帮我给伤口上药。” “没事,我也要谢谢你。” 说完,他已经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安可家住六楼,*顶层,可能是这片治安一向很好,除了一楼,没有一家安装防盗窗。安可走到阳台看了看旁边的下水管,“一个好人”早已不见了。 安可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点失落,她重新回到沙发上,看着时钟旁边那张安爸安妈搂着安海肩膀的“全家福”发呆,她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好的人,一个一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她。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繁星点点,好像一片让人向往却又不可触及的星城。安可从小就特别喜欢一个人趴在窗口看夜空,不知道那里,会不会真的有另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世界。 3 可能是太沉浸在那种被人遗弃的情绪当中,安可在后来的一周里都显得有些蔫。所以一周之后,当安可听到那个震惊全校的“伤害教导主任家的狗将要被开除的男生居然是学生会主席”——被称为南安大学*劲爆的消息后却表现得平淡无奇时,才会被庄严嫌弃。 “你不会还在因为上次被人抢了三十七块钱不高兴吧?”庄严无奈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听到这么人面兽心的事要比那抢你三十七块钱的人更让人愤慨吗?” 看到庄严如此大义凛然,安可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庄严,这事……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我?”庄严不屑地转身朝操场走去,“这样的人渣才不配被我举报,这叫恶有恶报。” 安可追了上去,虽然她对这种八卦没什么兴趣。只是安可没有想到,那个被庄严称为人面兽心的人渣,居然是许卓乔。 看到被教导主任罚站在操场升旗台上的许卓乔时,安可立马从被霜打的茄子变成一个强壮的土豆,她东挤西推地走到了人群*前面。 “喂,不是没兴趣的吗?”庄严紧跟其后。 其实有许多人在一周前就看到许卓乔拖着一只死狗朝学校的后山走去,而之所以教导主任花了一周的时间才将许多人都看到的事弄清楚,是因为眼前这个学生会主席可不好惹。 安可不知道许卓乔怎么会担任学生会主席这么崇高光明的岗位的同时,还有虐狗这种卑鄙的爱好。但是她听到当教导主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伤害他们家的狗时,他却不屑地说了一句:“我没有。” “没有?那天那么多学生看着你拖着我们家的小小黑到后山 上埋起来,你还狡辩?!”听说时值中年的教导主任无妻无子,这么多年来除了教鞭,陪伴他的只有那只金毛犬,所以你可以想象当他发现他的狗被人弄死后埋在了后山,他的悲伤可以装下几个太平洋。 “是不是因为我上周一的时候开会批评了你?你就这么恶毒地下这种狠手?”教导主任悲愤地瞪着许卓乔。 “我说了我没有,爱信不信。”许卓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什么态度?!”教导主任完全被许卓乔的态度激怒了,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教鞭因为他的愤怒在空中胡乱地舞动,“你身为学生会主席,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你……你这种素质的人,必须开除!” “随便。”许卓乔直视着他,“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你,你……你气死我了,你等着!你一定会被开除的!”教导主任的声音几近咆哮。 可惜许卓乔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个,许卓乔,你还记得我吗?”在许卓乔拐进学校外面那条小巷时,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安可才鼓起勇气对他说话。 安可也说不上为什么在许卓乔离开的时候她会挤开人群偷偷地跟着他,当时庄严还一把拉住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安可,你要干吗?你别干傻事啊!” “不会不会,我只是……去和一个老朋友打个招呼。”说着她便迅速地挣脱,身后是庄严不屑的声音:“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朋友?才怪。” 许卓乔扭头,目光阴冷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他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 “那个,是我呀,安可。四年前在大河乡,还记得吗?”看到许卓乔目光依旧,安可手舞足蹈地比画起来,“安可啊。” 许卓乔的目光已经转过前方,他继续前行,只对她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别跟着我。” “许卓乔,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安可有点伤心地看着许卓乔的背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走在前面的许卓乔突然停住脚步,安可见状慌忙又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啊?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那只狗……不是你……做的吧?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狗了。是不是教导主任误会你了?你为什么不和他解释清楚呢?你……” “够了!”许卓乔打断她,“那不是你该关心你的事。你少管闲事。” 他的目光如同猎豹一般尖锐,死死地盯着安可:“我只说一次,别再跟着我。” “可是……许卓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安可啊。”安可不死心地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 “砰!”安可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击到墙上,她看着眼前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眼睛里是完全陌生的许卓乔,感到有些窒息。 “我说了别再跟着我!”许卓乔几近咆哮的声音贯穿着安可的耳膜。但他的声音明显还不够大,因为另一道声音骤然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浑蛋,你居然敢欺负安可,放开她!”随着声音的响起,许卓乔身上落下了可乐瓶、拳头以及书包。 地上的砖头刚被捡起来还被来得及扔到许卓乔身上,庄严就被许卓乔死死地掐住脖子抵在了墙上。 “庄严,你怎么来了?”从许卓乔手里挣脱的安可看到呼吸不畅的庄严无助地看着许卓乔,“许卓乔,你松开他,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但庄严明显没有打算向许卓乔求饶,他挥动着手,脚也在空中乱踢着,虽然他怎么都打不到许卓乔。他满脸通红地朝许卓乔嚷着:“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单挑啊!” “许卓乔,我们马上就走。你快松开他吧。”看着庄严呼吸越加困难,安可着急起来。 许卓乔冷冷地将目光移到安可身上,然后突然松开了手,转身离去。他留给安可的*后一句话是:“以后少来烦我。” “浑蛋,有本事别走,单挑啊。”庄严想要去追他,却被安可一把拉住。 庄严气急败坏地白了安可一眼:“你干吗跟他纠缠在一起啊?他没怎么着你吧?” “没有。”安可的嘴上这样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远处那消失的背影上。 “安可,你不要告诉我你说的老朋友就是他?!”庄严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捡地上的书包一边不忘教育安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像那种人,你*好离他们远一点,越远越好!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唉,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4 许卓乔当然没有被开除,虽然学生会主席是做不成了,但一个教导主任想将一个投资了一座校图书馆的企业家的孩子赶出学校还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他的狗就是被许卓乔害的。 这件事*根本的影响是,原本只负责成绩高挂的许卓乔,开始学会了逃课。而且,他只逃英语老师的课。他的英语老师,是教导主任兼任的。谁都看得出他这是在公然挑衅教导主任,可他就是逃了。据说教导主任请假一周,气得卧床不起。 “想什么呢?”安可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扭头,同桌米雪正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一个身影正翻墙跳到校外去。“安可,你喜欢许卓乔啊?”还没等安可回应,米雪继续,“我劝你别想了。” 安可抿了抿嘴:“怎么?你喜欢他?” “好酷!”看到许卓乔跳到墙外,米雪花痴地尖叫了一声才转过身对安可说,“你去问问学校里哪个女生不喜欢他啊。” 好吧,这一点安可不怀疑。 “好了,看在你这么思春的分上,本姑娘就帮帮你。”米雪朝她挑眉。 “你才思春啊。”安可的脸瞬间发烫。 “思春就思春嘛,哪个少女不思春,嘿嘿,我们一起思。”米雪拍了拍安可的肩膀,朝她挑眉。 直到放学来到学校的后巷,安可才知道米雪说的思春是在思谁。 呈现在安可眼前的阵势是这样的:许卓乔站在一群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对面,那群男生有的抽着烟有的不屑地看着许卓乔冷笑。而许卓乔面无表情地拍着衣服上的灰尘,身上的一点脏乱似乎让他很不舒服。他站在那里,孤零零的样子就像一棵树。 在许卓乔和那些男人中间,还摆放着一个足球。 “他们在干吗啊?” “踢球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踢球?在这里踢?”安可大跌眼镜:“有没有搞错啊?” “这你就外行了吧?在南安市,有一种不服就叫踢球!”米雪以一种内行人的口吻对安可说:“顾名思义,就是一些蠢人看不惯别人太出风头,就想杀杀他的威风。如果被看不惯的那个人敢来组队踢球,而且还赢了,那么那些蠢人就承认他的厉害。” “那如果没赢呢?”安可担心起来:“而且踢球不是要几个一队吗?许卓乔可就一个人啊。” “哎呀我说安可,你怎么对你的男神——不,我们喜欢的男神这么没信心啊!你要有信心,有信心懂不?这就是男神征服我们的魅力!”米雪说着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摄影模式。 安可从遮挡她们的垃圾桶里面抬头仔细看了看,不禁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许卓乔拍打衣服的声音停止了。他慵懒地抬了抬眼:“就你们几个?” “嗬。”*前面个头*高的那个人踩灭了烟,安可忽然发现,那个男生有些眼熟。这不是学校足球队*臭名昭著的陈强吗!一向以使诈赢得比赛的陈强,听说腿上长期绑着一个铁片,安可下意识地望了望他的腿,不禁为许卓乔捏了一把汗。 陈强走到许卓乔面前朝他冷笑:“许卓乔,你就拽吧,三分钟以后要是你还能站着……” “砰”的一声响,安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陈强已经倒在地,捂着肚子正脸色苍白地瞪着许卓乔。许卓乔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一招将身高一米八三的陈强放倒的。 只看到原本停在他脚边的足球被震到了一旁的墙上,又反弹了回去。 “反正是找死,别浪费时间了,开始踢球吧。”许卓乔将目光扫向后面的那群人。 “许卓乔,你不要太猖狂。”他们完全被激怒了,晃动着双腿便朝许卓乔身边的足球抢去……。 “哇,太酷了!偶像!”米雪兴奋地从垃圾桶后面举着手机就走了出来。 安可可没米雪那么大胆,她只是在听到惨叫声的时候紧张地用双手捂住了双眼。她在心里紧张地祈祷:许卓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千万不能……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等安可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除了许卓乔,其他人全部都跄倒在地上。 “把视频放到网上,我保证从此南安大学就再也没有人敢招惹许卓乔了。”米雪满意地看着手机。 安可的心思当然不在许卓乔的漂亮身手上,她看到许卓乔走路一瘸一拐的时候急忙跑到他跟前:“许卓乔,你没事吧?” 许卓乔闻声停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不要乱跑。” “你的腿好像受伤了,我带你去看看吧。”安可说着想去扶他,却不想一下就被许卓乔推开了。 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不要碰我。” 安可怔在原地看着许卓乔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一分钟以后,她又跑上前:“你的腿真的受伤了,我送你去前面的诊所吧。” “我说了不要碰我。”许卓乔没有甩开她,却死死地盯着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安可不说话,只是无辜地和他对视,过了半晌,见许卓乔没有甩开她的意思,才默默地开口:“我把你扶到前面的诊所,就走。” 许卓乔没再说话,任由她扶着朝前方走去。 只留下身后举着手机一边拍他们的背影一边嘀咕的米雪:“没看出来,这个二愣子,居然是一个隐藏的情圣啊,在追男生方面挺有一手啊。” 小诊所里,医生一边给许卓乔换药一边奚落他:“年轻人不学好就知道打架,总以为自己很牛,身体早晚有**会出事……” 直到看到许卓乔冷冷的眼神他才尴尬地闭上嘴。 一旁的安可缩在角落里,一直到医生给许卓乔擦好药包扎结束才敢开口:“许卓乔,你没事了吧?” 回应她的是某人推开门准备离开的声音。 安可急忙追上去:“许卓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安可啊。大河乡里,你*好的朋友。” “你还不走?”许卓乔转头看她,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安可默默地抬头和他对视。 “你很烦哎,你知不知道!”许卓乔突然显然异常暴躁,他推开面前的安可朝前走去,“别再跟着我!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可是……”安可呆呆地愣在原地,她下意识地握了握口袋里的钢笔,“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你*好的朋友吗?” 1 十九岁以前,安可一直觉得自己会在大河乡过一辈子。外婆告诉她,除了刚出生的那一个月,十九年来她一直生活在那里。别的孩子开口学的**句话是“妈妈”,她学的是“外婆”。从此,一喊就是十九年。 长大的安可渐渐知道了自己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原因,可她不在乎。在大河乡她生活得很好,有一帮小伙伴每天陪着她玩。有时候她和小强玩骑马游戏,她来当马。有时候她和小红玩小狗之斗,小红放她家的小黄出来,她来当狗和小黄斗。虽然每次回家外婆都责怪她为什么又把衣服弄脏了,可是她觉得很快乐。 直到小强家那个远来的表弟拦住她:“他们总是欺负你,你为什么每次还总是和他们玩?” “我们是朋友啊,当然要一起玩。”安可高兴地望着他。 安可高兴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时小强家的这个表弟来到大河乡三个月以来**次说话。他刚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小强很不喜欢他,所以也从来不带他一起玩。不过他看上去倒不在乎的样子,每天就坐在小强家的楼顶望着天空,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总是一句也不说,不笑,也不哭。 安可好奇地问过小强,小强只是不屑地甩了甩头:“嘁,装酷呗,城里来的看不上我们乡下,我还看不上他呢。每天都是一副臭脸,谁和他说话都不理,要不是看在他妈妈不在了的份上,我早就把他赶出我家里了。” “什么?他妈妈不在了?”安可很震惊地看着小强。 “怎么,安可,你不会喜欢上那臭小子了吧。”小强拿眼扫了一下安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虽然他妈妈不在了,也比你既没爸又没妈的强,哈哈!” r安可想反驳她才没有喜欢他,她只是觉得,他一个人成天孤苦伶仃的好可怜。可是一想到他每次考试都考一百分,再看看自己每次都好险地过及格线的成绩单,又发现,怎么着,他应该也比自己好吧。 “他们那样对你,也叫朋友?”他冷冷地盯着她刚刚跪在地上给小强当马骑时擦伤的膝盖。 “不然呢,”安可挠了挠头,“朋友不都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吗?” “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他的声音极冷。 安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她缩了缩身子,没敢再说话。 “你就这么想要朋友?”半晌,他才忽然说。 安可闻声抬起头来,他的眼睛虽然冷,安可却发现他的眼眸也极亮,像星辰一般。虽然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可她终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来当你的朋友吧。”他说着,从背后伸出手将一支钢笔塞到她的手心里,然后转身,“明天上学我喊你。” “喂,你叫什么啊?”安可急忙喊住他。 “许卓乔。” “哦,你的名字真好听,那个……我叫安可。” “知道。”随着声音落下,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当中。 那天以后,许卓乔和安可便每天一起上学放学,虽然期间许卓乔通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沉默地前行,但安可还是觉得无比欢快,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背着所有小伙伴的书包了,看来以后会很快长高了。 对于安可和许卓乔不可思议底成为朋友的事,小伙伴对此的形容是:“两个怪胎还真般配。” 不过,安可从来没理过他们的闲话。她只是觉得,和许卓乔在一起,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像是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发现有一颗星是为自己亮起来的。那光虽然微弱,却照亮了她整个单薄的岁月。 “许卓乔,你为什么送我钢笔啊?”安可一边拿着那支钢笔在许卓乔面前比画一边问。 “互送礼物,就代表以后两个人是朋友了。”许卓乔转过头看了安可一眼,“这是你问的第十五次。” “嘿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嘛。”安可说完立马去翻许卓乔的口袋,然后又翻他的另一个口袋,接着她突然大声,“许卓乔,我送给你的钱包呢?!” “丢了。”许卓乔说得云淡风轻。 “为什么?那可是我花了十天才绣好的。”安可着急起来,她伸出手在许卓乔面前晃,“你看,为了绣这个钱包,我的手扎破了好几次!” “太丑了。” “你……”安可伤心地怔在原地,“再丑,也是我亲自绣的呀……” 说着,她突然一把将钢笔塞到许卓乔的手里:“既然你不要我的礼物,那我也不要你的了。” 说话的同时,安可的眼角已经湿润。 看着安可伤心的样子,许卓乔终于停下脚步:“骗你的,你看,在这儿。” 他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绣得奇形怪状的钱包在举到安可面前。 安可看到钱包立马又重新夺回许卓乔手里的钢笔:“好啊,你是不是故意想骗回你的钢笔,哼,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许卓乔看着安可立马微笑的样子,嘴角轻轻地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就是这个浅浅的笑,让十一岁的安可突然怔住了,她站在原地,兴奋地看着许卓乔说:“许卓乔,你笑了。” 许卓乔立马又收起了那抹弧度,板起脸来继续前行:“没有。” “明明就有!”安可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胳膊,“许卓乔,你再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安可紧紧地盯着许卓乔,生怕错过了他嘴角的微笑。可是等了半晌,许卓乔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后只丢给她两个字:“无聊。” 其实,后来即使有了安可这个朋友,许卓乔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望着天空。有时候他们一起坐在安可外婆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看着天空的时候,安可便会莫名其妙地看着许卓乔的样子发问:“许卓乔,你怎么那么喜欢看天空啊。天空有那么好看吗?我怎么没有发现啊?”安可说着也学着许卓乔的样子仰望着天空。 那时候是傍晚,繁星刚挤满孤独的夜空,它们闪烁的光芒,像是在对地上看着它们的人打招呼。 “小时候我妈告诉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看看天空,那个人就能收到你对她的想念。”许卓乔半晌才回话,“特别是夜里有星星的时候,会更灵。” “真的吗?!”听到这个,安可似乎很兴奋,“许卓乔,你说,那些星球上会不会也住着像我们一样的人啊?也许,他们也正像我们一样看着我们?!” 安可忽然一把拉起许卓乔朝星空招手:“嘿,住在星星上的人!你们好啊!我是安可!身边这个不会笑的二傻叫许卓乔!” 说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哦,对了。你说,会不会有一颗星星上是专门住着那些离开我们的人啊?所以你妈才这么说?嗯!一定是这样的!” 许卓乔没有回答,只是,那仰望着星空的眼睛,越发暗淡了。 安可抬头望了望夜空,此时夜幕刚刚降临,天气也很阴沉,漆黑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安可发现自己有点难过,因为现在的许卓乔再也不会说“无聊”两个字了,他说得*多的是:“不要跟着我!” 摇了摇头,安可示意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将洗好的*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安可忽然发现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 “安大可,你恋爱了!”安海双臂环胸朝安可诡异一笑。 “不要胡说,我才没有。”安可打算轰安海出去。 “哼哼,你想瞒我,可没那么容易哦。”安海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说,是不是对面的庄严?” “安海,你有完没完?”安可无奈地看着安海。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们经常偷偷在客厅约会!”安海的话刚落音就被安可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干什么,放开我!”安海挣扎。还没等安可说什么,突然“啊”的一声,她急忙松开手,手上已经赫然多了几个牙印。 “想保密?很好办呀……”安海说着微笑着朝安可伸出了手。 “安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恋爱。”安可无奈地解释。 可是安海只是朝她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安可无奈地叹气:“我没钱。” “安大可,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前几天你卖的那些废品有七十八元吧,钱呢?你难道想我亲自动手吗?”说着安海的手开始朝安可的口袋里伸去。 “好好好,我给你。”安可躲在一旁,生气地从口袋里掏出来钱,正要数出一部分出来,却一把被安海全都抢去。 “反正你也不用,就都给我吧。”安海一边数着钱一边朝厨房外走去,他忽然转身朝安可微笑着说道,“我未来的姐夫真的是庄严那个呆子?” “你走开!”安可转身拿起了勺子。 2 安可觉得*近有些反常,平日里的小透明,好像越来越引起了大家的注视,准确地说,大家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安可搞不懂,现在流行她这种款了吗?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的庄严不高兴地白了安可一眼。 “我?没有啊?我干吗觉得自己厉害?”安可不明所以地看着庄严。 可是庄严显然对安可的表情嗤之以鼻:“你就继续装吧,等有**出事,可别哭!” 说完,他哼了一声继续前行。留下安可一脸无辜地挠了挠头:“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米雪跑来找她邀功。 “安可,你可要好好感谢我!”米雪一脸兴奋地拉着安可的胳膊说道。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我座位上的老鼠屎你今天帮我清理了?” “安可,你能不能想点好的!”米雪不争气地掏出手机给安可看,“你看,现在全校的同学都以为你和许卓乔在一起了!怎么样,这下直接将你的那些情敌给**了,是不是要请我吃大餐!” 安可盯着手机里她挽着许卓乔的胳膊前行的照片,忽然明白为什么庄严的脸色那么臭了。 也明白为什么时隔多日不见的韩小依又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安可对米雪邀功的大餐的回应是:“米雪,你可把我害惨了。” 在韩小依还没有走到安可面前的时候,安可就已经跑到她面前不安地解释:“韩小依,你听我说,我和许卓乔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可是让安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小依却微笑着对她伸出手:“安可,交个朋友吧。”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安可这次不敢掉以轻心。她朝韩小依嘿嘿傻笑:“我和许卓乔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路过扶他去诊所……” 话还没说完,韩小依已经搂着她的肩膀带她往小卖部走去,朝老板要了两罐啤酒,打开了一罐递给安可,另一罐拿到手里示意了一下:“安可,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 韩小依说完还没等安可回应已经仰头喝起来,安可看着韩小依的喉咙上下抖动,再看看手上的啤酒,想起了每一次和韩小依见面的样子,生怕不喝的话,怕是回不了家了。于是她也学着韩小依的样子,一仰而尽。 可是安可太高估自己,她没想到,喝完了一罐啤酒之后,她更回不了家了。 她醉了。 如果安可知道那罐酒在给她招来一个朋友的同时又招来一个敌人的话,想必那她未开化完全的大脑就算被韩小依揍一顿也不会喝那罐酒的。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第二天秦若涵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安可的头还有点晕。 昨晚的事,安可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她想不起来没关系,有人会帮她记着。 秦若涵花了三分钟打量着因为喝酒头疼的安可,丝毫没有发现眼前这位目测身高在一米五九体重过百扎着马尾的女生究竟是哪儿来的天大的魅力。昨晚她想了一条绝妙的为奥数补习计划而明明庄严那个呆瓜都答应和她一起去了,但居然在看到喝醉的安可时直接将她抛弃在学校门口背着安可走了。 那瞬间的挫败感犹如一只凤凰被一只鸡打败了,个中滋味简直无法言表。 “安可,你知道吗?有时候人是会走狗屎运的,但是呢,从来没有人能走一辈子狗屎运。如果我是你呢,我就会离许卓乔远一点,因为星星,是我们这些凡人永远没办法摘到的。也许也应该离庄严远一点,因为有些人也许现在看着与凡人无异,可惜一到时候,他就会变成闪闪发亮的金子,离得太近,搞不好会刺瞎眼睛哦。”秦若涵说话的语气这么斯文,可是安可却在她的眼神当中看到一抹不屑。 安可揉了揉头,呆呆地看着秦若涵:“那个……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关系,照我的话做就对了。”秦若涵也不生气,只是朝她轻轻一笑。 “喂,你在干什么!”远远地,听见一声喝响,安可和秦若涵同时转头,只见韩小依正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不准你欺负她……”韩小依将安可拦在身后,“秦若涵,安可现在是我朋友,以后在学校里没有人能随便欺负她。” “嗬,一丘之貉。”秦若涵不屑地看着韩小依,“韩小依,你什么目的,也只有安可这么白痴不知道。不过,就算你耗尽所有心思,许卓乔也不可能喜欢你的。” “你胡说,许卓乔是我偶像,我可没有非分之想。” “有没有非分之想你自己心里清楚。”秦若涵说完一副不打算和她们继续纠缠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她刚转身,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安可,你越来越堕落了!”不远处的庄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了过来,一把将安可从韩小依的身后拉了过来,“昨晚不是答应我不要和这种人走这么近了吗,为什么又和她在一起?” 安可不高兴地和庄严对视:“什么这种人呀,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庄严冷冷地看了一眼韩小依,“你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