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痕/中国专业作家散文典藏文库》:
小黑为什么这样哭 曾一智,小名小黑,在《黑龙江日报》的《城市与人》专刊上忙乎,经常行走于废墟,经常为老建筑呼吁,经常被恐吓,经常遭受冷眼和怒斥。她风尘仆仆,情意绵绵,有胆有识,却不得不迎着晨曦痛哭失声。她为百年哈尔滨痛哭,为百年齐齐哈尔痛哭。但是哈尔滨的市长和齐齐哈尔的市长,不一定能听见她的哭声,即便听见她的哭声也不一定就跟着眼睛湿润,或者派员慰问,并操持举措以保小黑不哭。
小黑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今后少哭和不哭,我先提问:小黑为什么这样哭?这样的提问格式,是从歌词“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搬来的,多少也带着那支悲壮歌曲的旋律和体温。提问之后我不想回答,只是想让人们心里咯噔一下罢了,估计没几个人咯噔。然后,我得批判小黑,站在各种各样冷静和狠心的人们的角度批判她,我想我只能从浑噩思想出发,依据迷茫逻辑说话,把轻飘行为整透,也许能制止朋友的哭声。
事情如同肥皂泡一般鼓了又碎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拥有产权的一座一百年的老建筑,到底被消灭。小黑采访居住哈尔滨的老俄罗斯侨民,认识了那座老建筑是百年气象台,四处呼吁保护,各个部门也答应要保护,她奔走四年,她的周围也跟她扯皮四年。突然一个夜间,挖掘机急眼了,轰隆隆,完事。详情请见曾一智的博客文章《百年气象台深夜被捣毁》和《百年气象台被毁记》诸篇。
我看完小黑的几篇报道,终于看明白了,对于这个百年气象台拆或不拆的问题,着急的只有她一个人。要想保护这个老建筑,别人说话都不好使,大概三个人说话才行。**是哈工大的校长,他说不拆,肯定能不拆。哈工大多大呀,省级呢,哈工大的校长多忙啊,拆这个建筑的报告他在什么时候签字的,估计都想不起来了。记者小黑的呼吁,估计他能知道,也可以不知道。再说他可以质问,我们拆迁那是有程序的,合法的,你不让拆迁,你拿程序吧。第二个说话好使的肯定是省长,省长跟校长打个招呼,老房子就保住了。但是谁能让省长打招呼呢,省长管全省的生命和事业,还能管到一个具体的老房子吗?你想让我们的封疆大吏累得喘不过气吗?第三哈尔滨的市长也行,但是市长也不好说话呀,房子是人家哈工大的房子,不是哈尔滨的房子,作为文物保护的第几批建筑的批示,还没批呢,没批怎么跟大学交涉呢?哈尔滨大事小情也是大海波涛一般汹涌,你小黑的呼声仅仅是一朵小浪花,传递到城建办和文物办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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