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绒花·蜗牛·小刺猬:鲁迅和三位女性的往事》:
然而,龌龊的现实总要将他拉回人间。年轻的鲁迅在博览群书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着祖国的命运。他开始读《知新报》,知道了帝国主义正在勾心斗角,瓜分中国;知道了黄河决堤,淹死灾民十余万。还听说河北、山东一带官逼民反,社会动乱;绍兴一带,青黄不接,饥民万千,抢劫四起,人心惶惶。这天下也真是要大乱了。
有**,本家的长辈们想重新分配住房。这些坐吃山空的败家子,谁不想多占一些祖产呢?他们借口鲁迅一家人少,便将鲁迅找去,要压缩他家的住房。他们以为,鲁迅还小,一定会同意,哪知鲁迅却说:“祖父尚在狱中,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作主。”长辈们要他签字画押,鲁迅却不肯屈服,坚持要禀告祖父。长辈们用污言秽语声严色厉地数落他,鲁迅却既不发火,也不让步。他已经看透了落井下石者的心肝,决心教他们碰壁而去,不欢而散。回到家中,鲁迅若无其事。他虽然受了奚落,心中愤慨,但是祖母老迈,母亲忧愁,弟弟年幼,只好默默地独自承担了一切,并且下定决心,要“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他对母亲说,他要到南京水师学堂去读书,母亲当然舍不得长子外出,可是她也似乎感到这个家族已经没有希望了,让孩子到外面去学点本领,或许还能闯出一条新的生路.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1898年,春雨连绵的**,鲁迅给祖母和母亲恭敬地磕了头,带着捆好的行李就要上路了。母亲含着眼泪对他说:“俗话说,‘穷出山’。你可要争气!”当鲁迅从母亲手中接过了家中仅有的八元钱的时候,仿佛感到钱上还烙着母亲的体温,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向心头涌流,他不忍让母亲看见自己的眼泪,便返身踏上了新的征途。
鲁迅走后,母亲想,孩子已经十八岁了,这几年风风雨雨,难得安宁,现在是应当给他说一门亲事的时候了。绍兴旧时婚俗是同姓不能成婚,即使房份很远,甚至并不同族,但只要同姓,也是不能结婚的;姓不同,即使是姨表姑表,血缘很近,倒是可以成婚,还美其名日“亲上加亲”。因此,母亲首先想到的提亲对象,是鲁迅小舅父鲁寄湘的大女儿琴姑,并且向舅父家提过这桩婚事。
小舅父是个郎中,家有四个女儿,个个汉文很好,琴姑尤其出众,能看极深奥的医书。她比鲁迅小两岁,属羊的。她十一二岁时,父亲曾带她在鲁迅家住过几天。他们年龄相仿,都爱读书,又常在一起玩耍,两小无猜。因此,琴姑对鲁迅有深刻的印象。后来,鲁迅母亲去提亲,琴姑虽不好说什么,但心中是很愿意的。可是,按照绍兴乡俗,男女成婚一要门当户对,二要生肖不犯冲,八字不相克,三要女方的年龄稍大于男方,以便侍奉公婆,料理家务。如果琴姑婚配鲁迅,倒是门当户对;年龄小了两岁,也倒无妨;可是琴姑是属羊的,俗语说,“男子属羊闹堂堂,女子属羊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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