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土地和王国 中世纪的时候,人们喜欢对一切做出简单的解释,于是,在波兰人的民间传说中,日耳曼民族是通过本丢·彼拉多的直肠来到这个地球上的。可惜,波兰民族关于自身并没有如此简便而令人满意的起源神话。即使对于他们的邻居来说,波兰民族的起源也充满迷雾。 从黑暗时代发展成形的欧洲绝大多数民族都和周围其他民族互有交��,比如,来自爱尔兰岛的凯尔特僧侣曾将罗马人的宗教传播到了日耳曼地区;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人由海路将北海南端的英格兰、法兰西,与地中海的西西里岛和阿拉伯世界相互连通; 或者走另一条路,乘船顺着罗斯**的诸多河流南下,到达基辅和君士坦丁堡。然而,现在属于波兰的地区却是与世隔绝的。 在德国东部、波希米亚、斯洛伐克地区,曾经有多个斯拉夫民族定居。公元 1 世纪时, 罗马商人从南方到此寻找“北方黄金”——琥珀,在他们的记录中,这里的民族不喜欢战争,以农业为生,并生活在“村社民主”的状态中。其中人数*多的民族直接以他们的营生为自己命名,即“田野居民”,在他们的语言中就是“波兰人”(Polanie)。有证据表明,6 世纪时萨尔马特人占领了这个地区,或者曾在部分地区定居下来。他们是来自黑海草原上的战士,可能形成了当地波兰人社会中新的统治**,也可能只是一个武士**。 尽管如此,其他的斯拉夫民族仍然为波兰人提供了不错的缓冲,让他们免受外界的冲击。北边,波莫瑞人(Pomorzanie,或波美拉尼亚人,意为“海滨居民”)和其他民族通过维京人的商路,与欧洲大部分地区以及阿拉伯**建立了联系。南边,生活在上维斯瓦河地区的维斯瓦人(Vislanie)时而受到信仰基督教的摩拉维亚人攻击,时而从后者那里接受基督教信仰。在西方,卢萨蒂亚人(乌日茨人,?u?yczanie)和西里西亚的西里西亚人(?l??anie)与日耳曼人和萨克森人之间既有战争,也进行贸易。在周边这些缓冲区的庇护下,波兰人在平静中度过了 8—9 世纪。 波兰人和其他西部斯拉夫民族使用共同的语言,但是和他们西南方向上的波希米亚人或者捷克人,以及他们东边的罗斯**的斯拉夫人相比有微小的区别。他们也信仰相同的宗教——基于印欧原始信仰的多神教,他们崇拜自然界的万物——树木,河流, 石头等,人们和这些崇拜对象共同生活。但把它们做成偶像的形式,摆成一圈,乃至建起神庙之类的行为并不多见。在波兰人的实践中,这种宗教既没有组织,也不分等级,更不是政治上统一的力量。使波兰人和他们的兄弟民族区别开来的是他们的统治者——9 世纪时在格涅兹诺建立的皮亚斯特王朝。 从 9 世纪下半叶到 10 世纪初,皮亚斯特王朝统治者们开始逐渐向周边各民族扩张势力范围。绝大多数民族都是因为外部压力倒向皮亚斯特王朝,这使得皮亚斯特王朝更易于建立统治。到 10 世纪中期,皮亚斯特王朝统治的领土已颇为可观。西班牙的塞法迪犹太人旅行家伊布拉欣·伊本·雅库布曾在游记中对此作过记载,这是波兰****在有价值的文献中出现。这位旅行家写道,统治这一地区的王公梅什科一世建立了一套相对完善的财税体系,并且拥有成体系的堡垒网络以及一支 3000 名骑兵的常备军,通过以上两者他可以对自己的**进行有效统治。 955 年,德意志国王奥托一世在东进时,就碰到了这些皮亚斯特王朝的城堡和军队。奥托一世之前多次战胜了他东方的邻居们,并且在这些边境地区建立了一系列堡垒,形成了大片边境堡垒区(“马尔克”,March)。随后他渡过了易北河,并在向东进军途中歼灭了若干斯拉夫战士小队,*终,他撞上了一支接近军队的战团,以及成体系的防御。对波兰人来说,孤立的时代终于结束,梅什科王公再也无法继续无视外面的世界。 962 年,奥托一世被教宗加冕为“ 罗马皇帝”(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后,日耳曼人有可能以传播福音为借口对波兰发起战争, 梅什科一世更不可能冒险继续保持波兰在欧洲的孤立了。虽然奥托一世的加冕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象征性的举动,但是其意义却不容小觑。梅什科一世注意到接受基督教为邻国波希米亚的捷克人在政治和文化方面带来了巨大好处,因此他开始接纳基督教。只有接受基督教信仰,他才能避免和奥托一世的战争,同时,基督教还能成为他有力的政治工具。965 年,他征得奥托一世的同意, 和波希米亚公主杜布拉娃结婚。次年,梅什科一世和他的宫廷人员接受了洗礼。波兰公国正式成为基督教世界的一员。 虽然梅什科一世努力融入基督教,但他仍不放弃自己的扩张野心,即使为此和神圣罗马帝国产生龃龉也在所不惜。控制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尽可能多的领土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为此他进攻了波莫瑞地区,结果引发了和日耳曼北方马尔克的边地伯爵( 霍多一世)的矛盾,后者正试图为神圣罗马帝国夺取这一地区。梅什科一世于 972 年在采迪尼亚击败了他,并于 976 年占领奥得河口。霍多一世向他的新主人奥托二世寻求援助,后者随即发起了一次对波兰人的远征。梅什科一世于 979 年击败了奥托二世,并成为整个波莫瑞地区的主人。梅什科一世沿着波罗的海沿岸继续向西远征,*终他遇到了正在向东开疆拓土的丹麦人。为了结好这位新邻居,梅什科一世将他的女儿希维托斯瓦娃嫁给了瑞典和丹麦国王埃里克。( 埃里克死后,希维托斯瓦娃改嫁给了丹麦国王“八字胡”斯文,他们的儿子就是兼任英格兰、丹麦和瑞典国王的克努特大王。1014 年克努特访问波兰,并借到了 300 名骑兵,以帮助他重新征服英格兰。) 波兰**位皈依基督教的统治者是一位伟人。梅什科一世在战争中连续获得胜利的同时,也并未忽视外交的意义,甚至还在筹划借助遥远的科尔多瓦的摩尔人哈里发的力量。他*后的功业是攻占并吞并西里西亚人的土地。992 年,梅什科一世起草了**的文件《达格梅裁决》(Dagome Iudex),确定了波兰的边界, 并声称将**献给圣彼得,从而将波兰置于教宗的保护之下。 很快,教宗就会向梅什科的儿子、下一任波兰国王“勇敢者”博莱斯瓦夫证明自己巨大的作用。博莱斯瓦夫继承了其父的事业,他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统治者。996 年,一个叫作阿达尔贝特(本名沃依捷赫,波希米亚**)的教士出现在了博莱斯瓦夫的宫廷中。此前他接受了教宗西尔维斯特一世的使命,前往普鲁士人——生活在波罗的海沿岸维斯瓦河口的非斯拉夫民族( 波罗的民族)——处进行传教。在途中,博莱斯瓦夫殷勤地款待了阿达尔贝特。然而阿达尔贝特离开波兰后不久就被普鲁士人杀死。得到这一消息后,博莱斯瓦夫派人从普鲁士人那里赎回了他的遗体。据说博莱斯瓦夫花费了和这位教士遗体重量相同的黄金。随后, 他将这位教士安葬于格涅兹诺的大教堂。 教宗西尔维斯特一世得知这一切后,于 999 年将阿达尔贝特封圣。随后的一项重要举措,是将格涅兹诺升为大主教区,并在弗罗茨瓦夫、科沃布热格和克拉科夫建立新的主教区。这事实上建立了一个波兰教省,波兰教会由此从原来日耳曼人的马格德堡教区的保护中独立出来。考虑到当时教会组织本身就是首要的通信和控制网络,这一举措强化了波兰**的形成。在波兰,*初的教堂都建立在城堡附近,而城堡则是王室统治的**,这就将世俗权力和教会权力联系了起来。这种联系也体现在波兰语“教堂”(ko?ció?)一词中,这个词就是来自拉丁语的“城堡”(castell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