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伤透了脑筋。 奶奶,还有姑姑们,本来都可以帮助妈妈带珍珍,可珍珍只愿意跟着妈妈一个人,妈妈才是她要缠的树。妈妈若是在家中,珍珍能看到妈妈的身影,倒还可以在跟着奶奶和姑姑们,可是,妈妈只要一出门,就谁也留不住她了,仿佛妈妈这一出门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似的。 那就带上吧,带上就是麻烦,她一会儿说饿了,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说身上痒痒,一会儿说要屙巴巴,一会儿又耷拉下脑袋要睡觉了,弄得妈妈总不能聚精会神地干活,动不动就要停下手中的活来对付她。 有只蜻蜓飞来,落在来了草叶上。 “妈妈,”珍珍跑到妈妈身边,“那边,有只蜻蜓。” “知道了。”妈妈正在埋头锄草。 “我要。”珍珍指了指那边。 “自己捉。” “我捉不住。” “那就拉倒。” 珍珍掉头向那边看了看,又看了看妈妈,见妈妈只顾埋头干活,根本不理她,只好自己走向那边。 一只很漂亮的蜻蜓,深红色的,像玻璃做的,正安静地停在草叶上。 珍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同时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捏成像要一口啄下去的鸡嘴巴。 距离蜻蜓还只有一根筷子长的距离了,珍珍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跳得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她慢慢地掉头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头也不抬地在干活。她又把头慢慢转回来,面对着蜻蜓。 “鸡嘴巴”一寸一寸地伸向蜻蜓。 眼见着就要捏住蜻蜓尾巴了,它却轻盈地飞了起来。 珍珍仰望着它。 它在空中像一片柳叶飞舞着,忽高忽低,忽近忽远,却总在珍珍的眼前。 不一会儿,它又落在了草叶上,并且就是刚才它落下的那片草叶。 珍珍又掉头去看妈妈:妈妈根本不抬头。 只有这样,妈妈才能种出这世界上*好的庄稼。 珍珍再一次将手指捏成鸡嘴状,开始了新一轮捕捉。 蜻蜓还是在“鸡嘴巴”离它的尾巴只剩一根筷子长的距离时飞上了天。 接下来,这样的情况重复了四五次。蜻蜓很淘气,一直没有飞远。珍珍看到,飞在天上的蜻蜓好像有两次歪了一下脑袋在看她。那样子仿佛在对珍珍说:“小姑娘,你是捉不到我的。” 当蜻蜓再一次落在草叶上时,珍珍没有再去捉,而是跑到了妈妈的身边。她揪住妈妈的衣服:“妈妈,给我捉蜻蜓。”妈妈不理她,她就不停地说——说的时候,不时地向蜻蜓歇脚的那边看一眼。 “你烦死人了!”妈妈生气地扔下锄头,拉着她的手,“在哪儿?” “那!” 珍珍指引着妈妈向蜻蜓走去。 可是,这一回,蜻蜓却早早起飞了,并且头也不回地飞过庄稼地,飞过芦苇丛,往大河那边飞去了。 珍珍还死死地抓住妈妈的手。她想,蜻蜓还会回来的。 妈妈惦记着那一地的活呢,扒开她的小手,转身干活去了。 珍珍连忙追了上去:“我要蜻蜓嘛!我要蜻蜓嘛!……” 妈妈理也不理。 珍珍停住了:她看到池塘里有一只深绿色的青蛙蹲在一小片淡绿色的荷叶上。那情景很生动,这才暂且放过妈妈。 田野上的珍珍,就这样纠缠着妈妈,打扰着妈妈,让一心一意想干活,想种出这世界上*好的庄稼的妈妈分心,分神,分力。妈妈很烦恼,妈妈很无奈。妈妈心里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