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前夕 威尔翻了一页书,说:“他那时候很喜欢菘蓝,他是这样说的,听着——���蓝熬的汤药可以**伤口,对身**壮的人特别有效,也对乡下人有效,他们都是习惯了吃粗粮、干重活的人。” “就像我。我们所有英国**海军官兵都一样。”斯蒂芬说。他非常**地抽出一根头很粗的长长的草茎,然后叼着它躺倒在田埂上。 “菘蓝啊,”詹姆斯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红扑扑的胖脸蛋上的汗,“那是古代英国人用来染身体的蓝色颜料。” 威尔说:“可是杰拉德在书上说,菘蓝的花是黄色的呀。”詹姆斯得意地说:“哎,我**你们多学了一年历史呢。我可知道这是用来做蓝色颜料的。” 稍停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对了,青核桃可以把手指头变黑。” “哦,好吧。”威尔说。一只毛茸茸的大蜜蜂采了太多花粉,停在他手中的书上,一摇一摆无精打采地爬过书页。威尔轻轻地把蜜蜂吹落到一片树叶上,随手捋了捋垂落在眼前的直直的棕色头发。他的目光突然被远处河面上的一幕吸引住了。 “瞧,天鹅!” 在这个闷热的夏日,一对天鹅懒洋洋地在河面上游过,没有一点儿声音,它俩激起的小小水波轻轻拍打着河岸。 “哪儿?”詹姆斯随口问了句,显然并不想看。 “它们就喜欢游到这里来,这里总是很安静。大船都停到主河道去了,连星期六也一样。” “你们谁想钓鱼?”斯蒂芬问。不过他仍然躺着没有动,跷着二郎腿,不停晃动着嘴里的细长草茎。 “等会儿吧,”詹姆斯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我蛋糕吃太多了。” “妈妈准备的野餐永远都有好多吃的。”斯蒂芬翻过身趴在地上,凝望着灰绿色的河面,“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这一带的泰晤士河上根本不能钓鱼。那时候污染可严重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小事,不值一提呀!”威尔从草丛中露出阴沉的脸说道。 斯蒂芬咧嘴一笑。他伸手摘了一条细长的绿枝,绿枝上面有一朵小小的红花。他神情庄重地举起红花:“紫繁缕,天晴开花下雨闭,穷人靠它看天气。这是爷爷教我的。可惜你们不知道爷爷。威尔,关于这种花,你的朋友杰拉德先生有什么说法吗?” “啊?”威尔正侧身躺着,在看那只懒洋洋的蜜蜂收缩着翅膀。 “书上,”詹姆斯说,“紫繁缕。” “哦,”威尔嗖嗖地翻起了书,“找到了。啊,太好了。花汁可以润喉清脑,吸入鼻孔可治牙痛,特别是吸入不靠近牙痛那一边的鼻孔。” “另一边的鼻孔,这还用说!”斯蒂芬神情严肃地说。“他还说,要是被毒蛇或其他毒虫咬了,这也管用。” “胡扯!”詹姆斯说。 “不,不是胡扯——”威尔语气温和地说,“只有三百年的历史。*后有一段写得太妙了,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们,白颊黑雁是怎样从藤壶中孵出来的。” “他可能被加勒比海人蒙骗了,”斯蒂芬说,“那儿有成千上万的藤壶,可从没见过一只白颊黑雁。”詹姆斯说:“你离开后还会再回去吗?”“司令官阁下派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兄弟。” 斯蒂芬把那枝紫繁缕插到衬衫*上边的纽扣眼里,伸展了一下他瘦高的身躯,“走吧,我们钓鱼去。” “我马上来,你们俩先去吧。”威尔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看着他们把钓鱼竿接好,扎上鱼钩和浮子。草丛中传来蚱蜢的叫声,如催眠曲般婉转,在夏日的一大片虫鸣中显得特别响亮。他愉悦地舒了一口气。盛夏的天气,明媚的阳光,更为难得的是,他那当海军的兄长也回家了。 世界在向他微笑,一切都是那么**。威尔感觉自己的眼皮垂了下来,于是晃了晃脑袋使劲睁开。可是,睡意袭来,不知不觉眼睛又闭上了,他又挣扎着睁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允许自己打个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