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将高宝军 2019 年7 月10 日,我从普兰赶到噶尔县的狮泉河镇。狮泉河镇是阿里地区的行政公署和噶尔县的政府所在地。当晚,我住进狮泉河边的陕西大厦。陕西大厦里住满了援藏干部,每隔三年换一批。 阿里文旅集团的董事长接待了我。他的右腿不小心崴了,只能跳着走。他说他刚从政法委跑回来,有位援藏干部今天突发脑梗,高宝军书记也在现场,大家都在想办法抢救。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位援藏干部能够渡过难关,一边估摸着这几天是见不到高宝军了。而我来噶尔县的主要目的是为见他,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没想到,当晚高宝军便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楼下。我下楼去接他,他刚付完出租车钱,一个人走进来。我很诧异,问为什么没有车送他过来。他不以为然地说,还是打车方便,他经常自己打车。 一进屋,高宝军便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说那位援藏干部终究没有抢救过来。阿里的**条件和设备都差,病人在被急救车送往拉萨的途中停止呼吸。他叹着气,惋惜地说那位援藏干部今年才四十多岁,一条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连个告别都没有。“他是我的同事,我们昨天还在商量工作上的���,今天他就这么走了……”高宝军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无奈。他满身心的疲惫和落寞迅速传染了我。满屋子的伤感。然而,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我跑到噶尔县是来采访他的。我们见面了。我想和他畅聊,却不知道从何谈起。他刚刚送走他的同事,还没完全从悲痛中走出来。这种时候,我能对他说什么,说些什么好呢?瞬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明明坐在我面前,我却满脑子都在想,他应该长啥样?在我们见面之前,他在我心里一直就有一种模棱两可、很不确定的形象。两年前的冬天,我一个人在阿里四处晃荡。有位认识我的作家朋友也认识他,他认为我独自一人在冬天的阿里晃荡来、晃荡去,是件极不**的事,应该找个人照顾我。于是,帮我找了高宝军。那天我正好从穹窿折腾回札达,接到了高宝军的电话。但是那段时间他并不在阿里,而是回陕西老家去了。他在电话里问我需不需要车,需不需要向导,需不需要派人来帮我安排食宿……我都一一谢绝了,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再说,他自己身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挂完电话没多久,便过来几个人,说是接到高书记委托,过来看看我,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帮助。那时的我真的被感动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高宝军原来是普兰县的县委书记。我的那个作家朋友在电话里好像也并未提及。也许他说过,是我没听进去。我总是这样。 那时候的我,脑子里浮现出高宝军的形象是果断的、硬朗的、雷厉风行的、大义凛然的……总之,是古代边关总督,或者,是一位随时准备出征镇守边关的将领模样。估计是电影看多了,一句话,他在我脑海里应该就是一名威震四方的帅将。然后,我才知道他竟然还写了十来本书,包括散文 集《藏西笔记》《乡村漫步》《大美陕北》《四季陕北》,还有小说集《野村梦语》,以及考证研究类《吴起古城寨堡初考》《环境规制与资源型产业发展研究》等。那天替他来看我的几位朋友,就带来他的一本《藏西笔记》。在高原寂静的夜晚,我静静翻阅,另一个高宝军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渐渐浮现,和我*初想象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