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 8月17日,《费加罗报》在头版用大字标题宣布:夏尔科教授、白朗希大夫双双去世,法国科学界“遭受双重打击”,在同**获悉两位医学英才与社会名流逝世。**位以研究癔病而闻名,在精神分析系谱树方面培养了门徒,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二位是第二帝国和第三共和时期精英人物的知心人,他的去世也带走了他的父亲埃斯普里 •白朗希大夫创办的精神病院的秘密。第二年,巴黎市政府给他们各人一条马路命名:给让•马丁•夏尔科的是他任教的硝石场医院后面,给埃米尔•白朗希的是在奥特依那幢大公馆��上。一边是享受奖学金的学生,在首都长大的巴黎车匠的儿子;一边是继承人,是诺曼底两代医学世家的后裔。左岸公共医院,右岸私人精神病院。当夏尔科日益进入传奇时,白朗希的名字在词典中的注解愈来愈少。 1994年,一块灰色大理石碑钉在帕西的土耳其大**前,这里从前是精神病院。上面写着:“在朗巴尔府,曾住过杰拉尔 •德•奈瓦尔(1853—1854),夏尔•古诺(1857),居伊•德•莫泊桑(1892—1893年)”。疗养院与里面的“好医生”一字不提,病人的荣名把一切都盖罩了。白朗希父子被一个象征性的后代遗忘,也可通过出版物予以复现。但是由于缺乏档案,被这个诊所引起的兴趣,只限于几篇涉猎不深仅在小圈子里散发的研究文献, 1908年欧内斯特•德•克罗萨发表的《白朗希大夫诊所》小册子里的絮语。 1949年,埃米尔的儿子雅克 —埃米尔•白朗希的回忆录出版,书名《往事钩沉》,对诊所的历史与日常工作的再现作出决定性的贡献。作者特地透露父亲临死时要求他把**病家的病案全都烧毁。诊断书已付之一炬,主要环节都埋进了灰堆,也就不必重绘传奇。弥撒曲已经唱完。 在这份证词前止步不前,这就忽略了一份具有决定意义的历史资料:自从1838年关于精神病人的法律颁布以后,精神病院院长都有义务保存病程记录,里面记载病人身份、住院日期、症状、医生诊断评语。大家以为“白朗希诊所”的病程记录已经消失,其实一直保存着。这堆从未公开的资料,内容异常丰富,促成了本书的撰写,这是 12本狭长的厚册子,被时间剥蚀的绿丝绒封面、四角与书脊都有**加固,是 19世纪精神病的真正魔术书。 还有一个来源一直没有被人察觉。1977年1月4日,雅克—埃米尔的继子乔治•梅维尔 —白朗希把他的家庭成员的个人资料捐给了法兰西学院图书馆,成为白朗希卷宗,供研究者查阅,这次是医生与他们的亲友或病人交换的书简。这份无价也从未面世的信札,跟病程记录参照阅读,几乎可以了解到一家精神病院的逐日生活,当时*有名的人物都以不同目的在这家疗养院待过:阿尔弗雷德•德•维尼、埃克托尔•柏辽兹、德拉克洛瓦、大仲马、泰奥菲尔•戈蒂埃、爱德华•马奈、奥古斯特•雷诺阿,埃德加 •德加,作为友人、访客或邻居;夏尔•古诺、玛丽•达古尔、德•卡斯蒂格里奥纳伯爵夫人、阿列维夫妇,作为复发病人;杰拉尔•德•奈瓦尔和莫泊桑,作为不治病人;儒勒•凡尔纳和欧内斯特•勒南,都是为儿子的精神状态担忧的父亲,还有儒勒 •格莱维律师,是送姐姐来住院的。 这家诊所是观察精神病与创作关系的****的平台,像一种化学沉淀,显露出整个社会的焦虑与矛盾,在那里科学家和艺术家、精神病医生和病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在探索灵魂深处*隐蔽的皱褶,就像钻入一块纺织品的经纬线里一样。从精神病学的创始到精神分析学的诞生,从浪漫主义到象征主义,白朗希大夫精神病院的历史也是整个 19世纪的历史,这两代精神病医生跟这个时代是分不开的。埃斯普里•白朗希(1796—1852)和他的儿子埃米尔•白朗希(1820—1893),创建者与继承者,他们是一个****的机构与一个****的知识探险中的主角,他们的故事还有待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