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太阳花/全国中考语文热点作家精选》: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几栋颜色斑驳的老楼,围起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圆形花坛,里面栽种了几种新奇的花,那是小区里的一道亮眼的景观。
她住一楼,窗户正对着花坛,从女儿出生起,她就一直住这里,已经45年了。
花坛里的太阳花又开了,那些匍匐于地表的茎叶,托举着一朵朵风姿绰约的花,红色的花瓣、金黄的花蕊,在明媚的阳光里,欣然绽放着骄傲的美丽,还有淡淡的清香飘逸。两只麻雀飞来,落到花坛边,认真地啄食藏在枝叶下的小虫,偶尔抬头欣赏一下被温暖簇拥的花,像纯净的梦,又像柔情似水的诗篇。
她牵着女儿的手,慢慢走出蜗居的小屋,来到花开得正热闹的花坛前。女儿指着一朵太阳花,傻笑着拍手:“好看,真好看。”
她一脸温柔地教女儿:“这是太阳花,多好的名字啊!”
“太阳花,太阳花”,女儿似懂非懂地念叨着,像一个刚入幼儿园的孩子。
女儿四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病,社���医院的医生用了大剂量的**,好容易保住了她的生命,却严重地伤害到了她的大脑,她的智力水平自此骤然停止了提升,成了众人眼里的傻子。她抱着女儿跑了好多家医院,找了好多专家,欠下不少外债,仍无济于事。
“女儿傻了,我们就努力地活,多给她一些爱。”她愿意与丈夫一道将苦涩的日子撑下去。谁知老天似乎有意要为难她,女儿六岁那年,丈夫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生命,肇事司机逃逸了,至今没找到。
擦干眼泪,她带着女儿去社区街道上班,领导和同事们都很关照她,女儿那会儿也挺乖的,她工作时,女儿就拿一支笔在旁边安静地画着不成形的图案。偶尔,她也教一点儿简笔画,可女儿总也学不会。她没责怪女儿笨,反倒检讨自己教得不好。
她不愿意看到别人可怜的目光,心里感激着大家的关心,工作上从不落后,一些白天没忙完的工作,她就带回家里,哄着女儿睡下,她再熬夜加班。她还主动承揽了侍弄小区花坛的工作,春天撒下花种,夏日除草、剪枝、培土,秋冬收拾残枝败叶,一年又一年,像一个勤快的花匠,只为小区里的居民每年都能看到漂亮的花花草草。
女儿有时候也冲她发脾气,将她买的洋娃娃摔到地上,她也不发火,捡起来掸掉尘土,不知是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生气不好,生气了就不美了。”直到把女儿哄笑了,她也孩子似的笑了,甜甜的。
每天早晨,她都会用心地为女儿梳头,头型花样时常翻新,还会配上精心挑选的头饰,有时是一束绢花,有时是一枚蝴蝶结,搭配得十分别致。
她给女儿买的衣服大多比较便宜,但都挺漂亮,有的还挺时髦,邻居们惊讶她的眼光,她坦然道:“我希望女儿花枝招展的,美给大家看。”而她,衣着始终整洁、得体,用的虽是廉价的化妆品,但经她悉心呵护,年过七旬了,肌肤仍有些水润,举手投足间,仍流露出超然的优雅。
女儿喜欢上了养花,她便弄来一堆大大小小的花盆,摆满窗台,领着女儿逛花市,选购她喜爱、好养还便宜的花,两人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每天饶有兴致地摆弄那些花卉。夏天到了,她们把花盆搬到小区院里,诘大家一起品鉴。听到有人夸奖,女儿笑得灿烂,她也中了奖似的开心。
朋友送了两张优惠券,她带女儿去西餐厅,笨拙地教女儿左叉右刀切开牛排,女儿用叉子挑给她一块苹果沙拉,她美美地吃着,还直夸女儿知道关心妈妈了。
退休后,她带着女儿一起报了老年大学的绘画班,学习简单的蜡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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