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在墙的另一边。 从贵树用作书房的房间可以偷窥住在邻家屋内的女子。 年龄大概二十岁,身材娇小。许是艺妓吧,她浓密的黑发盘成光润的发髻,衣衫华丽。有时散开发髻静静梳理,有时也将洗后的头发结成一束,轻轻摇着团扇送些风去。每逢此时,女子往往身着浴衣,别日里则常穿朴素的条纹和服,甚至散乱的贴身衬衣。 贵树能看到的多半是女子斜后方的身姿,眉目五官却看不清晰。只感觉女子俯首时细细的脖颈不盈一握,而且白得醒目。或是身体哪里不适吧,那白竟显得病态。她似乎很少步出房门,像是整日被囚在荫翳狭窄的房子里生活一般。 女子时而对着书桌写些什么,时而托着香腮陷入沉思,时而对着镜子涂抹朱唇,甚至在涂抹唇脂时也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贵树从不曾见她欢喜过。莫如说若无牵挂留于世间,那女子便会即刻离世而去。 不知何故,女子令贵树想到了芙蓉花。或是叫“褪红”吧,就是那种像红色稍稍褪去、色泽素淡的桃红色花朵。贵树感觉芙蓉花也带着股淡淡的忧伤。是芙蓉花朝开夕萎只绽放一日的缘故,抑或是近处墓地里那株高大的芙蓉树让他印象深刻的缘故? 女子宛如风中摇摆的芙蓉花枝一般,在那间阴暗的房子里静悄悄地活着。似乎无人探访,也无人相伴。贵树因此不知女子声音如何。只是在女子几次强忍悲痛、衣袖掩面的哭泣中,耳熟了她的低泣声。 不知何物令她悲伤。想必与那封反复浏览的书信不无干系吧。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字面,不知字迹主人是男是女。书信究竟来自爱慕的男子,还是思念的故人?女子爱不释手地反复浏览后总不免哭泣。好似不忍泪水落至纸面,哭泣时必然背过脸去。每逢此时,女子白皙的后颈,甚至白里透青的耳根尤为夺目。 女子整日待在房里,贵树也就整日关注着女子—尽管贵树在心底某处感到自己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