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低估了教师这个职业的难度 一 我觉得在未来,人们终将会认识到教师这一职业乃是世上重要的职业。 其实说它重要,核心是从社会的发展、人的发展这个角度说的。但更重要的角度还在于,随着对生命复杂性的理解,整个社会也终将认识到:教师这个职业其实是世界上所有职业中难的。 教师是很古老的职业。对于古老的职业,大家在认识上可能存有这样一种习见——在经验系统里,它已经有足够丰富的积淀,也想当然地认为教师这个职业很寻常,很常态,甚至会隐隐约约有这样的错觉:谁都可以当教师。 大多数人认为,教师首先被赋予了一种权力——一旦你在任何一种情形下被确认为教师,就可以上台讲课,就可以对学生提出各种要求。教师自己的自我认知也是如此——因为我是一个教师,所以可以讲课,可以组织活动,可以评价、批评、惩罚。 其实,有时教育中的麻烦,也跟大众以及教师这样根深蒂固的认知有关。 我们很少去询问:你凭什么做教师?拿对一个生命的理解来说,你能说你理解自己吗?你能说你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吗?在各种复杂的纠结里,你确信自己能获得内心的平衡吗?在受到不当刺激的时候,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吗?这些都是极其困难的挑战。 认识自我,本身就是生命永恒的主题,也是一个人终生的任务。但反过来,其实上述这些认知,在你做教师时,不是经常会遇到吗?你凭什么说,我就是能够教那些学生学习呢?其实所谓的学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也不一定知道呀。人到底要怎么去学习,仍是一个有待探寻、有待进一步获得更多认知的漫长工作。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班级到底该有多少学生才算合适呢?前几天我还在想,孔子开坛办学,他的学生(组成)是很复杂的,有父子同学,有兄弟同学,有叔侄同学等形式。虽然在教学内容上有“六艺”,但我认为当时的学习是一种生命的学习,是“所遇皆所学,所思皆所学”,是在各种场景中进行的一种生命的熏陶。从现代教育的角度来说,那并非正式的学校教育。自从有了正式的学校以后,就有了班级制——但我要说,班级制是值得质疑的。 我经常引用美国教育家鲍耶尔的一句话:当一个班级内学生总数超过三十的时候,教师对学生的注意**,就从对个体的关注转为对班级的控制。这是他考察了千百所学校之后得出的结论——但是我对这句话也有疑问:为什么是三十个人,而不是二十个人、十个人、五个人呢?因此我要作一个预言:今后每班学生的数量一定还会不断地下降。那要下降到什么程度呢?一直下降到个别化的一对一的教育为止。 可能有**,随着社会的高度发展以及文明与富足,“一对一”的教学会成为常态的一种教学方式。但是,“一对一”的教学就一定能教好孩子吗?如果能,那么父母知识水平达到一定程度,是不是就可以自己教孩子了? 今天很多人都说“父母是孩子的任教师”,我觉得说错了——父母跟教师是不一样的,父母对孩子怀有生命的责任,而生命的责任重要的内容,正是我反复强调的:孕育、哺育、培育。其核心不在于知识的传承,以及趋向于社会化要求的行为规范教育——包括作为未来公民的担当、合作精神、合作能力等的教育。其实,父母和教师的教育范围和角度还是有很多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