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动物说话的男孩》
不久以前,我决定去西印度群岛待几天,度个短短的假期。朋友曾经告诉我那里很美。他们说,我可以整日悠闲地消磨时光,在银色的沙滩上晒太阳,在温暖的绿色海水里游泳。
我选了牙买加,从伦敦直接飞到了金斯顿。从金斯顿机场到北海岸我住的酒店,开车需要两个小时。岛上群山耸立,山上覆盖着黑黢黢的、遮天蔽日的森林。开出租车的大块头牙买加人告诉我,山上那些森林里住着许多邪恶的人群,他们仍在玩弄各种巫医巫术和其他魔法妖术。"千万别到山上的森林里去,"他翻着眼珠说,"那上面发生的事,会让你的头发一分钟全部变白!"
"什么样的事情?"我问他。
"好别问。"他说,"这种事压根儿就不能谈。"然后,他就不再聊这个话题了。
我住的酒店在一片珍珠般的海滩边,环境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美丽。可是,当我走进两道敞开的大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感到不安了。这感觉毫无来由。我看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感觉确实存在,而且挥之不去。这地方有某种诡异和邪恶的东西。虽然美丽妖娆,极尽**,但是空气中悬浮和飘动着一丝危险,就像毒气一样。
我不能肯定诡异的只是这家酒店。似乎整个岛屿,群山和森林,海岸线上的黑色礁石,红艳艳的花团锦簇的大树,所有这些,还有其他许多东西,都使我的肌肤感到有些异样。在这座岛的表面之下,仿佛潜伏着某种不怀好意的东西。我从骨子里能感觉到。
我的酒店房间有一个小阳台,从阳台能直接走到下面的海滩上。周围到处都长着高高的椰子树,偶尔,会有一个绿色的、足球那么大的椰子从空中掉下来,"砰"的一声砸在沙地上。在椰子树下逗留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如果一个���子落在你脑袋上,会把你的脑壳砸得粉碎。
给我打扫房间的那个牙买加姑娘告诉我,就在两个月前,一个名叫沃瑟曼先生的美国富人就以这样的方式送了命。
"你在开玩笑吧?"我对她说。
"没开玩笑!"她喊道,"没有!这件事是我亲眼看见的!"
"那岂不是会传得沸沸扬扬吗?"我问。
"他们没有张扬。"她神秘地回答,"酒店的人不敢声张,报社的人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对旅游生意是非常不利的。"
"你说你亲眼看见了这件事?"
"我真是亲眼看见的。"她说,"当时,沃瑟曼先生就站在海滩的那棵树下。他拿出照相机,对准了落日。那天傍晚的落日红红的,非常美丽。突然,一个绿色的大椰子砸在了他的秃脑袋上。
'砰'!结果,"她津津有味地加了一句,"那就成了沃瑟曼先生这辈子看到的后一个落日。"
"他当场就被砸死了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场。"她说,"我记得接下来照相机从他手里掉到沙地上。他的胳膊垂到身体两边,耷拉在那儿。然后他开始摇晃。他慢悠悠地前后摇晃了几次,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我对自己说,这可怜的人被砸晕了,随时都会昏倒。后,他很慢很慢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他死了?"
"死得透透的。"她说。
"天哪。"
"没错。"她说,"起风时,站在椰子树下面不会有好下场。"
"谢谢你。"我说,"我会记住的。"
第二天傍晚,我坐在我的小阳台上,腿上放着一本书,手里端着一个高脚酒杯,里面是朗姆潘趣酒。我没有看书。我注视着六英尺外的阳台地板,那儿有一只绿色小蜥蜴在偷袭另一只绿色小蜥蜴。偷袭的蜥蜴从后面接近另一只蜥蜴,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地往前移动,移到近前,突然伸出一条长舌头,碰了碰另一只蜥蜴的尾巴。另一只蜥蜴跳转身来,两只蜥蜴面对着面,一动不动,像是粘在了地板上,伏着身子,非常紧张地对峙。接着,它们突然同时跳起了一种滑稽的跳脚舞。往空中跳,往后跳,往前跳,往两边跳。
它们像两个拳击手一样互相打着转,不停地跳脚、蹦跶、舞蹈。这情景十分怪异,我猜它们是在进行某种求偶仪式吧。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我永远看不到接下来的一幕了,因为就在那时,我意识到下面的海滩上人声鼎沸。我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一群人聚集在水边的什么东西周围。一艘狭窄的、类似独木舟的渔船停在近旁的沙地上,我只能推测那个渔夫捕了一大堆鱼,大家都挤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