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德尔:你照镜子吗? 沃霍尔:不照。对我来说,照镜子太困难了——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成为一部机器。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又或是好的。一切全都是美妙的。 一切不过是机械劳动。 不是我要变得对别人有用,而是别人应该变得对我有用。 我觉得我很大程度上是我的时代的一部分,是我的文化的一部分,就像火箭和电视是这时代和文化的一部分一样。 这个世界让我着迷。它是那么美好,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我赞同所有人都遵从的做法:那一定是正确的,因为有人说过那是正确的。我不会评判任何人。我认为肯尼迪很棒但是他的死并没有让我感到震惊,那不过是一件发生了的事。 文字没有意义,我只是用眼睛去感知一下它们的形状而已,而且我发现如果你看一样东西看得足够久的话,意义就会消逝…… 我觉得娱乐是*好的表达。所以我们力图做到搞笑。 人们管怪胎叫天才,真的,因为他们有半个脑子不知去了哪里,所以他们就能发现原子弹之类的东西。人群之中总有怪胎。 文化警察希望将创造者限制在一个媒介之中,限制在一个立场之中。画画,但不要拍电影。写文章,但不要演肥皂剧。做一个讲师,但不要在公众场合行为不检。沃霍尔将自己摊得非常薄,访谈不过是他坚持要在其上涂抹黄油的又一块面包。 安迪想要一个人待着,然而他却自相矛盾地假装寻求与他人的相遇;进入访谈这个不安空间的,不是他自己那容易受伤的真实的身体,而是一个替代体、一副人体模型、一具人型假体。它看起来像我,但不是我。我在其他地方。我似乎在回答你的问题,但别被我骗了。对于你卑躬屈膝、毫无想象力的猜测,我超然地无动于衷,我让自己缺席这场礼貌的交谈,从而使你免于受到我带刺的愤怒的伤害。我是无价的——不出售。我只是假装参与艺术的物物交换体系。 波普艺术的爸爸比秀兰·邓波儿电影里的爸爸还要多。我不想知道这场艺术运动的爸爸是谁。在秀兰·邓波儿的那些电影里,每当她找到她爸爸的时候,我都很失望。一切都毁了。 我只是觉得人们���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做来做去都是同样的事。 哦,这**是美式生活。因为有半数的美国人每天都要把他们做的事至少做上八小时,重复、重复、重复了再重复;而乡间生活也是重复、重复、重复了再重复,所以为什么不在艺术里也重复重复呢?一幅《猫王》,为什么不来上二十幅? 我没法儿告诉你什么是波普艺术——它和我关联太深了,真要说的话,就是波普艺术拿了外面的放到里面,又或者拿了里面的放到外面,波普艺术让大家理解寻常事物的意义。波普艺术是属于每个人的。 我不是波普艺术的大祭司——波普艺术(Pop Art)亦即流行艺术(Popular art)——我只不过是它其中的一个劳工。 他是一个反向的社会现实主义者,他嘲讽着商业艺术的手法以及美国社会的面貌。但他不是直接嘲讽那些产物,而是嘲讽展现那些产物时所采用的“巧妙的”方式。 安迪一直都觉得他的作品是空洞的,但与此同时,他觉得某个人对于他的一幅画会作何反应他是无法判断的,要那个人亲自去看才行。他认为人们必须亲自去看他的画才能意识到它是多么地空洞。有太多说它空洞的人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它的空洞。 我觉得一个艺术家的签名也是风格的一部分,而我不认为风格有什么价值。我不希望我的艺术有风格。 作为代表了我们时代的艺术家,沃霍尔选择将古典秩序加以革新。构成了他的神话的是:德古拉、胡迪·都迪(Howdy Doody)、黑人保姆(Mammy)、米老鼠、圣诞老人、超人、魅影奇侠、明星、女巫,还有山姆大叔。 要是我就只画了《金宝浓汤》就好了,因为说到底,每个人都只有一幅画。不管什么时候你需要钱了就画上一幅,这实在是个好主意。就一幅画,画了又画——说到底大家记住你的也就只是那一幅画。 大众艺术就是高雅艺术。 我认为*的艺术家就是刷墙工。我*喜欢的画就是他们用油灰抹平的墙面。那样的墙面是我喜欢的样子。然后第二年再刷一遍。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