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一个穷书生的故事
话说我国东南部有个花园似的姑苏城,城中阊门,乃是红尘中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长街,街内一条小巷里有座古庙,人称“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叫甄土隐,娶妻封氏,性情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淡泊,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种竹、饮酒吟诗为乐,倒是****人物。美中不足的是年过半百,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乳名英莲,年方三岁。
一日,士隐正在闲坐,忽见隔壁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儒,姓贾名雨村者向他走来。这贾雨村原系湖州人氏,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落,只剩得他单身一人,在家无益,因而想进京求取功名,重整基业。自前年来此,囊中所剩无几,只得暂住庙中安身,每日以卖文抄写为生,故士隐常与他交往。
当下雨村和士隐刚谈了三五句话,忽家人来报:“严老爷来访。”士隐连忙起身谢道:“恕未远迎,请稍坐片刻,弟即来奉陪。”雨村起身说道:“老先生请便,晚生乃常来之客,稍候无妨。”说着,士隐已出前厅去了。
这里雨村且翻弄诗书解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咳嗽声,雨村起身往外一看,原来是一丫环在那里折花儿,生得仪容不俗,眉清目秀,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楚楚动人。雨村不觉得看呆了。
那甄家丫环折了花儿,正欲走时,猛抬头见窗内有人,敝巾旧服,虽是贫穷,但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方腮。这丫环忙转身回避,心想:这人生得这样雄壮,却又这样褴褛,我家并无如此贫困亲友,想必他定是主人常提起的贾雨村了。难怪又说他必非久困之人,常有意帮助接济他,只是没有机会。如此一想,不免又回头一两次。雨村见她回头,便以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欢喜不已,自谓此女子慧眼识英雄,也可作风尘中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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