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锐是这样的女生
李锐锐是这样的女生。
穿干净合身的学生服,清汤挂面的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连皮筋都是不温不火的黑色,就是两块钱十五个一小板的那种。不迟到、不跷课,也从不掐架惹是生非。
但是李锐锐体育课请假会直接说:“老师,我生理期。”李锐锐用新款的耐克包当书包用,把厚厚的课本塞进去,课本坚硬的角在背包里支出难看的棱角也不管不顾。李锐锐圣诞节的时候收过一大盒来历不明的费列罗,有女生说,哇塞,李锐锐你真幸福。李锐锐头也不抬,把盒子递出去:“送给你。”
所以当王子看到制服干净、扎马尾、背耐克包的李锐锐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的时候,蹲在她面前饶有兴味地说:“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不乖啊。”
李锐锐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子歪着脑袋,傍晚的阳光总是异常梦幻,他在梦幻的橘色阳光里看到李锐锐浅色的瞳仁和面颊上几颗飞扬跋扈的小雀斑。
“怎么不讲话?你是哑巴么?”
李锐锐自顾自地抽完*后几口,然后捏着烟屁股在石灰阶上捻了捻,动作娴熟。
“滚开。”
李锐锐骂完就走了,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王子能看到她支出来的胳膊,像一小段干巴巴的藕。王子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有点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傻过。王子低下头,忽然看到面前一块手指宽的胸牌,上面写着:**中学2006级A4——李锐锐。
第二天,李锐锐走进教室立刻被一股纠结的目光包围,之后就看到黑板上洗脚盆大小的一排歪七扭八的大字“��锐锐,来职中拿回你的胸卡——王子留”,后面还很恶俗地点缀了一串叹号。李锐锐无法想象出王子在昨天晚上是如何利落地翻过围墙、推开未插闩的窗户,然后打开一罐啤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喝,一边捏着粉笔写字。她只是用板擦用力擦掉,然后望着那两个淡淡的方块字印子想,王子?是在沙漠里与狐狸相伴的“小王子”吗?
不,当然不是。
当李锐锐费尽周折在职中旁边的地下撞球厅里找到王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先前压根儿没认清这个人的本质。
王子把*后一颗花球撞进球网里,他笑着搭上旁边女生的肩。女生穿了黑色的网袜和机车皮衣,野味十足。她偏过头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表情暧昧。李锐锐冷笑着歪歪脑袋。王子就是在这时候看到李锐锐的,他的表情有一点错愕,随即被一种惯性的笑容代替。
撞球厅里很吵,洒了铺天盖地的烟味,王子把李锐锐拽到走廊里,随手关上门,他说:“李锐锐,我知道你会来的。”
他把她的胸卡倒着别在自己的衬衫上,领带歪在一边,视觉效果相当讽刺。
右面墙壁上倾倒出的橘色灯光漫了过来。李锐锐忽然发现,王子笑的时候,一边的嘴角会稍稍翘起来,看起来有点邪气。牙齿雪白,脸孔干净,竟然还有些好看呢。
“李锐锐,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吃个便饭?”声音有些戏谑。
橘色的灯光总是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误以为脚底的石灰地板也是温暖的,那是因为它的暖色调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模糊了遍地的烟蒂和角落里的痰液泥土。
李锐锐向前迈了一步,如果她抬起头,额头几乎可以蹭到王子的鼻尖。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在男生怔忡的时候伸手摘下了自己的胸卡,然后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字很难看?”
没有表情,没有道别,甚至没有等他的回应,女生像**次遇见时一样走得不留丝毫情面。**次是骂他滚开,第二次,是讲他字很难看。
原来自己是有这么多缺点的。王子从来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