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战局僵持,桑儿·考利昂才踏上以他自己的死亡为终结的消耗战的血路。也许因为他那狂暴的性格失去了约束,他才落到了这个地步。总之,那年春夏,他向敌方附属人员发动了毫无意义的袭击。哈莱姆地区为塔塔格里亚家族摇旗呐喊的人一个个给打死了。破坏码头工人罢工的暴徒给成批地屠杀了。五大家族的工会官员受到了警告:要他们保持中立。当考利昂派的赌注登记庄家和放债者仍然被禁止进入码头区的时候,桑儿派遣克莱门扎率领他的部队在狭长的沿岸地区杀得鸡飞狗跳。这种乱砍乱杀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种做法不能影响战争的结局。桑儿是个出色的战术家,也赢得了一个个出色的胜利。但是他却缺少考利昂老头子所具有的那种战略天才,整个局势陷于一场你死我活的游击战,双方都感到得不偿失,也觉得这样下去毫无意义。考利昂家族*后被迫关闭了自己的一些*赚钱的赌注登记站,包括送给女婿卡罗·瑞泽的那个赌注登记站。卡罗从此沉湎于酒色,整天同歌舞合唱队的女郎们跑来跑去,弄得康妮的日子很不好过。自从他遭到桑儿的一顿毒打之后,他再也不敢打老婆了,但也不同她睡觉了。康妮甘拜下风,跪倒在他的脚下;而他呢,按他的想法,就像一个古罗马大人物,竟一脚把她踢开了。他轻蔑地讥笑她说:“去,回去喊你哥哥去,你就告诉他说,我不愿意要你。也许他会来打我,一直打得我的这个家伙硬起来。”但是,他怕桑儿真怕得要命,尽管他俩在表面上冷冰冰地以礼相待。卡罗头脑是清醒的,他明白,桑儿会干掉他。桑儿这个人在杀人时,就像猫抓老鼠那样自然,而他要谋杀别人的话,就得把全部勇气鼓起来,把全部意志振奋起来。卡罗从来都不认为,因为这一点,���就比桑儿·考利昂好一些,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他其实很羡慕桑儿那种令人生畏的野蛮作风。汤姆·黑根作为参谋,并不同意桑儿的战术,然而他没有向老头子反映,因为这种战术在某种程度上还起了点好作用。五大家族似乎给吓倒了。随着消耗越来越大,他们的反击也软弱无力了,*终彻底停止反击。黑根认为,敌人这种表面的平静一定有鬼,但桑儿却兴奋得忘乎所以。“我豁出去了,”他对黑根说,“这样,那些王八蛋就会来求饶。”桑儿却有另一些烦恼的事情。他老婆在家里造反,使他不得安宁,原因是她已经听到风声,说璐西·曼琪妮把她丈夫迷住了。虽然她在公开场合笑话过她的桑儿的房事技巧,但是当他晚上不同她在一起的日子太久了之后,她也会想念他,白天故意唠唠叨叨地找他的岔子,使他感到很痛苦。
此外,桑儿经常处于一种受盯梢的人所特有的那种极度紧张状态。他的一切行动都得格外小心。他知道他对璐西·曼琪妮的访问早已被敌人记录下来了,因为这是他长期以来的致命弱点,所以他在这方面也防范得很严密。虽然璐西一点也没有觉察,但她**二十四小时都受到了桑迪诺兵团的监护。一旦她那层楼有一套房间空出来了,马上就由桑迪诺兵团*可靠的士兵租用下来。老头子在恢复健康,很快就会重新掌权,到那时候,战局肯定会发生有利于考利昂家族的变化。对这一点,桑儿是有把握的。另外,在他捍卫他的家族帝国的同时,他还要赢得他父亲对他的赏识,因为家族帝国的地位并不一定是长子继承,他还得巩固自己对考利昂帝国的继承权。但是,敌人也在分析局势,并得出了结论:避免彻底失败的**办法就是干掉桑儿·考利昂。他们这时对形势的理解更进了一步,认为同老头子谈判解决问题还是可能的,因为老头子一贯通情达理的作风是人所共知的。他们开始痛恨桑儿那种嗜血成性的作风,认为这种作风实在野蛮,而且还缺乏生意人的敏锐的嗅觉,谁也不愿意再出现那种兵荒马乱的局面了。**傍晚,康妮·考利昂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听声音,打电话的人是一个女郎,是打给卡罗的。“你是谁呀?”康妮问。电话里的女郎格格地笑了起来,说:“我呀,我是卡罗的女朋友。我想要给他说,今天晚上不能见他了,我有事情要出城去。”“你这个臭母狗,”康妮·考利昂对着电话大声骂起来,“你个臭婊子,烂母狗。”卡罗那天下午到田径场参加赌博去了,当他回到家时,因为赌输了,心情很烦躁。另外,他因为经常随身捎带着酒瓶,随时都在喝酒,这时也喝得半醉了。他刚一踏进门,康妮就冲着他尖声怪叫地骂起来。他没有理她,进了洗澡间想洗个淋浴。他从洗澡间出来,光着身子站在她面前,自己擦呀擦的,准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出门去。康妮站在那儿,双手按着臀部,气得噘嘴瞪眼的,脸也发白了。①到田径场上参加赌博:在美国和许多资本主义**,运动比赛中都有以预测比赛结果、比分差距、某个运动员得分多少等为内容的赌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