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少年寒窗 绍兴,古会稽郡,后为越州,为东南名郡、江南大府。清雍正《浙江通志》在“图说”中这样记载绍兴: 带山傍海,膏腴重地,以山水为郡,有层冈叠巘而无梯磴攀陟之劳,有大湖长溪而无冲激漂溺之患。领县八:首山阴;次会稽,并附于郭,千岩万壑,环列于鉴湖之上;次萧山,濒江负固,曰固陵;次诸暨,处万山之会,长江汇之;次余姚,壤接四明,与上虞皆在曹娥江之左,江发源浦阳,《水经注》所谓浦阳江是也;次嵊,次新昌,俱负会稽山之阳,并带剡溪,擅沃洲天姥之胜,与天台争奇竞秀于浙东者也。① 这里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古代有王羲之、谢安、谢灵运、陆游、王阳明……到了近现代,更涌现出一大批能人志士,如蔡元培、鲁迅、秋瑾、马寅初、竺可桢等等。“鉴湖越台名士乡”正斯谓也。 “绍兴”之名,源于南宋。南宋建炎四年(1130),宋高宗驻跸越州,取“绍奕世之宏林,兴百年之丕绪”之意,下诏自建炎五年(1131)正月起改元绍兴,并升越州为绍兴府,辖山阴、萧山、会稽、嵊县、诸暨、余姚、上虞、新昌八县。元至元十三年(1276)改绍兴府为绍兴路,领县六(山阴、萧山、会稽、嵊县、上虞、新昌)、州二(余姚州、诸暨州)。至正二十六年(1366),复置绍兴府,领八县(余姚、诸暨两州又改为县)。明清时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府县格局。 山阴县,因其地处会稽山之北而得之。康熙有诗云:“灌木丛篁傍水幽,淡烟晴日漾芳洲。兰桡摇过山阴道,在昔人传镜里游。”东汉时,为会稽郡郡治。清宣统三年(1911),山阴、会稽合并为绍兴县,隶属绍兴府。 山阴县西南接界萧山、诸暨处,为天乐乡。天乐乡,始设于北宋太平兴国 ①(清)雍正《浙江通志》卷一,“图说”。 三年,因境内有琴石以为天然音乐而得名,北至金鸡山,南至欢潭,西濒浦阳江,东傍大岩、青化诸山。民国初,筹备地方自治,县乡间建行政区。民国十八年,行政区下改称镇、乡,凡二镇(临浦镇、所前镇)三十六乡①,属第七区。 临浦因湖名。源自浦江的浦阳江是钱塘江的一条支流。古代浦阳江下游除零星分布的会稽山尾闾残丘外,是一片冲积平原。平原上河港交错,湖泊棋布。在这地区的许多古代湖泊中,*重要的有临浦、渔浦和西城湖。后来,经过历代的围垦,临浦湖逐渐缩小,直至围垦殆尽。南宋时,浦阳江改道西小江后,临浦就成为浦阳江和西小江衔接翻坝过闸的航道要冲,商贾云集,形成了市镇。明天顺年间,为解除浦阳江水患,绍兴知府彭谊主持开通了碛堰山。自此,浦阳江折向西北注入钱塘江。 旧时,交通以水运为主。临浦溯浦阳江上游可至诸暨、义乌,沿下游可达杭州,经西小江又可抵绍兴、宁波,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水路交通网。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临浦成为一个活水码头,商贸业十分发达。*盛时期是民国初年前后,沿江靠埠货船多时达七、八百只,大小店铺八百多家,山水商客云集,茶馆酒肆遍是,时人称之为“小上海”。当时,临浦以大庙为界,东属绍兴县管辖,西属萧山县管辖。直到1950年,整个临浦镇划归萧山管辖,才结束了一镇二管的局面。 清朝末年,国势衰微,内政腐败,外敌侵凌,中国面临内忧外患之时,各种矛盾错综复杂。光绪三年,旧历丁丑年六月十三日(公元1877年7月23日),蔡东藩出生在山阴县天乐乡牛场头(今属杭州市萧山区临浦镇)一个平民家庭。父蔡文杰,祖父鼎辉,曾祖父武申。查当地县志稿“选举”栏,未发现三人之名,可见他们三人并没有成为文中之“杰”。蔡东藩的后代以及许多研究者都认为,蔡文杰只是临浦一家丝行的小店员。蔡东藩排行第六,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 蔡东藩的仲孙蔡福源在《蔡东藩年表》、《颠沛 奋斗 奉献——纪念祖父蔡东藩》等文中说,蔡东藩幼名椿寿,稍长名郕,号东藩,有时写成东帆或东颿。 ①汤叙:《天乐志》,1935年版,第1-4页。 后他在《我的祖父蔡东藩》等文中改为名郕,字椿寿,号东藩。民国二十四年《萧山县志稿》也载:蔡郕,字椿寿。①但笔者发现宣统二年(1910)本《简易明经通谱(宣统己酉科)》(坤卷)中记载: 蔡郕,字东藩,年三十一岁,山阴县附生。曾祖武申,祖鼎辉,父文杰。② 明经,明清时代贡生的别称。“明经通谱”是科举时代记载贡生姓名、籍贯等资料的册子,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那么,究竟哪种说法准确呢? 郕,春秋姬姓国名。郕国初封于宗周畿内,后改封至今山东境内。本字为“成”(如《中华全史通俗演义》的署名为“蔡成”),与“盛”通假。“东藩”即东方的藩国或东方州郡的泛称,正好解释“郕”字。古人取名,名与字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或同义,或相关,或相对。名郕,字东藩,两者相关,这是符合古人取名规律的。而“号以明志”,“号”大都体现其人的思想、志趣、爱好、倾向等。以“东藩”为号,显然难以“明志”。 椿寿,长寿、高龄之意,典出庄子的《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蔡福源的《我的祖父蔡东藩》一文中有这么一段话: 在蔡东藩满月之日,蔡东藩的母亲面含希望的微笑,面对前来祝贺的亲友和 家人说:“阿毛(注:当地对婴儿的昵称),今天满月,大家都很高兴,这名字不去请有学问的人取了,就由我给定为‘椿寿’吧!”接着她又解释道:“我请教过别人,这‘椿’是父亲的代称,‘椿寿’就是愿他的父亲长寿,以此求得在父亲的支撑下,培育幼儿成人成才,你们觉得怎么样?”③ 这段文字无疑是蔡福源根据“椿寿”的喻义想象演绎的,但从中也可以看出蔡文杰夫妇对新生儿的珍爱与期盼。在蔡东藩的著述作品中,未见其署“椿寿” ①《萧山县志稿》(民国二十四年版),南开大学出版社,第530页。 ②《浙江优贡同年全录》,《简易明经通谱》(宣统己酉科),京师琉璃厂刊本。 ③蔡福源:《我的祖父蔡东藩》,《蔡东藩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页。 的。当地乡贤周明道在《我所知道的蔡东藩先生》一文中说,蔡东藩有一兄叫椿台。①这一说法如属实,那么“椿寿”极有可能是蔡东藩的谱名。谱名,即族谱中的名字,用作论资排辈之用。如孙中山,姓孙,名文,字载之,号日新,又号逸仙,谱名德明。笔者也曾在当地“怀远堂”蔡仕庆家的一份房分执中,发现见议栏有署“椿寿,蔡成”的字样。这是蔡氏家族之事,署谱名自然正常不过。 再者,在《国文新范》“著述大意”后的署名为“古越蔡郕甫东藩识”,《高等小学新国文范本》、《中等新国文范本》“著述大意”后署名则为“古越蔡郕东藩甫识”。甫,古代加在男子名或字后面的美称,后来指人的表字。 综上所述,可知:蔡东藩,名郕(也作“成”),字东藩,谱名椿寿,笔名东帆、东颿。 关于蔡东藩的籍贯,有“绍兴县”、“萧山县”两说。萧山县(今杭州市萧山区)在绍兴西北,隔钱塘江与杭州老城相望。汉时,为会稽郡余暨县。唐武德七年(624),称永兴县。天宝年间,始称萧山。宋高宗绍兴元年(1131),与山阴、会稽同属绍兴府。1959年,萧山改属杭州市。蔡东藩出生在绍兴县(前属山阴县),那为什么民国二十四年本《萧山县志稿》也收有“蔡郕,字椿寿,优贡,山阴籍”的条目呢?王炜常认为,这说明蔡东藩寄居山阴前为萧山人。王炜常所说的“寄居”从科举制度上讲就是“寄籍”。旧时的科举制度,分区定额与原籍应试是两项基本原则。但考虑到流动人口的特殊性,历代科举制也实行寄籍应试政策。所谓“寄籍”,就是人户在寄居的地方入籍。清代,只要满足落户年限满二十年,拥有田产、庐墓等不动产作为凭证,且原籍实不可归、又有族邻担保等条件,寄籍者也可在寄居地参加科举考试。据此,王炜常又作了进一步的考证: 蔡本姬姓,3000多年前的西周时期,文王姬昌的第14子名叔度,叔度生仲胡,受封于蔡。战国时期,群雄逐鹿,蔡为楚国所灭。仲胡后裔便以封地为姓,以济阳郡为发祥地。唐朝时,其中一支南来会稽,卜居于今新昌县东28公里处 ①周明道:《我所知道的蔡东藩先生》,《蔡东藩学术纪念文集》,政协萧山市委员会文史工作委员会编,第146页。 的一个山青水秀的岙里。之后,子孙繁衍,遂名此岙为蔡岙。……萧山蔡氏尊怿,字直夫者为第1世(蔡岙14世)。元朝时,他自新昌蔡岙迁来,定居于萧山县城南门(今蔡家弄)和戚家池。① 詹文元也认为,蔡东藩世居萧山城厢,是该镇四大姓氏之一。为避祸乱,蔡东藩的父亲才从萧山移住临浦牛场头。②笔者曾走访蔡东藩的小孙子蔡福绥。据他回忆,他小时候每年都要到萧山城厢镇戚家池蔡氏祠堂祭祖。其曾祖父蔡文杰一脉迁至牛场头时,一幢房子共三间,他家住西厢。王炜常三人所说,虽有出入,但相互印证,似乎说明了蔡东藩的籍贯当为萧山县。 现萧山图书馆仅存敦叙堂《萧山蔡氏宗谱》,该支尊汉勋公为**世,以季一公怿为萧邑始祖。蔡怿,字元直,元为萧山吏,因兵乱回新昌,又与黄官为仇,复居萧山,赘许贤六都,后代定居于萧山县城南门。 另查《绍兴县志资料》氏族卷,只载“井巷蔡氏”条目,云:蔡恭政,明隆万间由诸暨迁绍兴井巷。此氏无谱,其后裔分居笔飞街。选举表中蔡铭恩、蔡元培皆其裔。 很偶然,笔者走访蔡东藩庄里陈故居时,在一只提篮上发现了“善庆堂蔡”的字样,另一边则写有“蔡东藩置,民国四年”。显然,善庆堂应该是蔡东藩一脉的堂号。堂号,顾名思义就是家族祠堂的名号,各个家族编纂家谱即以堂号为依据。同姓同宗者堂号一致,同姓不同宗者则堂号各有不同。可惜,笔者在萧绍两地没有发现善庆堂蔡氏家谱。 而且,《浙江优拔贡同年全录》因“底稿未交”原因只录有“蔡郕,山阴县附生”字条,未如同科汪鸣璋、阮性传那样有着较为详细的介绍。所以,蔡东藩的祖籍究竟是萧山,抑或是绍兴,还需要有确凿的资料佐证,方能下结论。 蔡东藩一家八口,父亲蔡文杰只是一家丝行的小店员,工资菲薄。要改变 ①王炜常:《蔡东藩散论》,《蔡东藩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163页。 ②詹文元:《山阴道上》,《蔡东藩学术纪念文集》,第275页。 这种困窘的生活,**的办法就是让子女读书,读书或许能“出山”,从而光宗耀祖,使家庭摆脱困境。于是,蔡文杰夫妇只好把三个女儿先后嫁出,把读书的机会让经给了三个儿子。大女儿嫁到了天乐乡大汤坞(今萧山区进化镇大汤坞),上海会文堂书局的创办者汤寿潜及后来的主事者汤寿铭(字涤仙,号琴石山人)也是该村人。二女儿嫁到天乐乡田家(今萧山区所前镇田家),三女儿嫁到天乐乡池头沈(今萧山区所前镇池头沈),蔡东藩的墓葬就在池头沈割子山上。 蔡东藩幼小羸弱,然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天资却是十分聪颖。当地流传着一个“神童对科”的故事: 椿寿5岁那年,眼看到了年关,父亲在为筹备过年的钱担忧,而小椿寿却为年的到来而高兴。这**,父亲休息,当他听到父亲对娘说,要去办年货时,就高兴地尾随父亲上了街。 小椿寿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走了山阴街又串萧山街,父亲的篮子里没有增添多少年货。因为“白鲞烧肉”是小镇人过年必不可少的一只菜肴,所以父亲在一家南货店前停下了脚步,小椿寿也跟在父亲后面,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在白鲞箩前挑拣着。 父亲因囊中羞涩只挑了三片小白鲞让店员过秤,正要付钱时,店内踱出一个身穿裘皮袍,手捏水烟袋的胖子,父亲抬头一看,知是南货店的老板。他还来不及打招呼,胖老板就对收钱的店员说:“慢来!”然后踱到小椿寿父子身边,看着这对衣衫单薄的穷父子说:“早就听说蔡文杰先生养了个神童,今天让我来考一考,要是考好了,三片白鲞算我送了。”父亲知道老板错将小椿寿当作了二儿子了,正要说明时,那胖老板已经开口说:“我的上联是:三片小白鲞,请神童对下联。”而小椿寿小眼睛一转就接了下联:“五个大乌龟!”而且把那个“五”字说得很重。临浦方言:唔是第二人称“你”的意思,而五与唔同音。听到小椿寿才思如此敏捷,而且自己一个堂堂的大老板没有得到便宜还受到了奚落,不觉得脸也红了,他只说了声:“白鲞钱不用收了。”就赶紧进入后堂去了。① ①朱冠右口述,吴桑梓整理:《小上海――临浦旧事》,方志出版社2004年版,第163-164页。 真的?假的?或许事实与戏说,历史与演义,贯穿交织,相辅相成,如此方能得以流传千古。 大约五、六岁,蔡东藩入私塾,“就葛师学”①。 他在《清史通俗演义》**回中记述了一段幼年读书的情形,摘引如下: 到小子五六岁时,尝听父兄说道:“我国是清朝,我辈便是清朝的百姓。”因此小子脑筋中,便印有清朝二字模样。嗣后父兄令小子入塾,读了赵钱孙李,念了天地玄黄,渐渐把清朝二字也都认识。至《学庸论孟》统共读过,认识的字,差不多有三五千了。塾师教小子道:“书中有数字,须要晓得避讳!”小子全然不懂,便问塾师以何等字样,应当避讳?塾师写出玄字,燁字,胤字,弘字,顒字,詝字,指示小子道:“此等字都应缺末笔。”又续写歷字,寧字,淳字,随即于歷字,寧字,淳字旁,添写一曆字,甯字,湻字,指示小子说道:“歷字应以曆字恭代,寧字应以甯字恭代,淳字应以湻字恭代。”小子仍莫名其妙,直待塾师详细解释,方知玄字燁字是清康熙帝名字,胤字是清雍正帝名字,弘字、歷字是清乾隆帝名字,顒字是清嘉庆帝名字,寧字、詝字、淳字是清道光咸丰同治帝的名字,人民不能乱写,所以要避讳的。② 由此可见,蔡福源在《蔡东藩年表》中所记述的1882年至1886年之间,蔡东藩都是“从二哥课读”③的说法是不确实的。至于就读哪所私塾,受业师又具体是谁?目前都无法找到相关的资料。 那么,蔡东藩究竟读了几年私塾呢?当地乡贤杨觉农在《衰翁絮语》中说: 父亲通用的名字叫杨宪锦,……,入私塾读书,与蔡东藩同窗,蔡比我父亲长三岁。因家境不宽裕,只读了五年半书,就辍学在自己店里管账,时年14 ①蔡东藩:《邵勉卿君行述》,《蔡东藩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24页。 ②蔡东藩:《清史通俗演义》,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1页。 ③蔡福源:《蔡东藩年表》,《蔡东藩学术纪念文集》,第111页。 岁。① 照此推算,至少11岁时蔡东藩还在私塾就读。据蔡福源记叙: 蔡东藩6岁左右,随哥哥读书。不久大哥去世,于是就由二哥教学。二哥比他大四五岁,天资聪颖,学习认真,十多岁时,已博览群书,能诗善文。当时亲友都目为“神童”,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二哥身上。可事情恰恰出于意料,他突患足疾,逐渐不会行走,**无效,仅是苟延,不数年,回天乏术,就与世长逝了。② 另据《蔡东藩年表》,蔡东藩二哥去世那年,蔡东藩恰好11岁。由此,我们不妨作个推定,五、六岁时蔡东藩入私塾读书,十一岁时因大哥、二哥的相继去世,原本捉襟见肘的家境越发雪上加霜了,蔡东藩不得不辍学了。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镇上仁康丝行老板金锦生的长子金宝英,和蔡东藩年龄相仿。金锦生为使儿子能更好地读书,专门请了塾师来家授课。他见蔡东藩天资聪敏又勤奋好学,对蔡家的遭遇也甚为同情,遂叫蔡东藩到金家墙门给金宝英伴读。伴读,既可以让蔡东藩在学业上得到塾师的指导,又能免除束脩、伙食等费用,对蔡东藩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一年或一年不到,蔡东藩离开了金家,来到所前二姐夫田沛鋆家,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伴读——与姐夫互相课读,一起准备考试科目。 田沛鋆家在当时属于自耕农,且家庭经济条件尚好,故此田沛鋆有意跳出田畈,走科举一路,以期能改换门庭,于是让内弟蔡东藩来伴读。但田家是个大家庭,有兄弟6人,叔伯妯娌间时常对身患痨病的蔡东藩的二姐冷嘲热讽。③寄人篱下的蔡东藩,心情难免会有些不舒畅。或许正是因为家庭的不幸,伴读的无奈,才造成了蔡东藩性格上的敏感内向。 ①杨觉农:《衰翁絮语》,杭州艺文报刊印务有限公司2010年印刷,第11页。 ②③蔡福源:《我的祖父蔡东藩》,《蔡东藩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2页、第3-4页。 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1888年至1889年,蔡东藩和田沛鋆从科目内容到考试形式进行了系统的考前准备。 二 福建宦游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封建社会,读书、应试、取仕被视为读书人该走的正路。1890年,也即清光绪十六年,岁次庚寅,正是童生应试之年。 这一年,蔡东藩14岁,他与田沛鋆一起走进了考场。据蔡福源描述: 蔡东藩14岁时,就和二姐夫一道去考秀才。田沛鋆比他大20岁左右,身材魁梧,而他身材瘦小。……进考场时人很拥挤,田沛鋆力大,双手挽着两只考篮,腰中系着一根布带,叫蔡东藩紧紧拉住跟随在后面,不知情的人看来好像父子同进考场那样。① 无论这一情景是否真实,但从中不难窥见应试人数之多。据研究,江浙地区为清代文教*发达的地区,该地区一般的县考生人数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其录取率也不过大约2%。②所以,梁启超所谓“邑聚千数百童生,擢十数人为生员”的说法并非夸张。 清代童试三年两考,丑、未、辰、戌年为岁考,寅、申、巳、亥年为科考。初考县试日期多在二月,共试五场。**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四书文即以《论语》、《大学》、《中庸》和《孟子》为出题范围,试帖诗也即律诗。考试是每场一日,黎明前点入,限即日交卷。**场取录从宽,取者准考府试,以下各场续考与否,听凭自愿。 过了山阴县县试后,接下来蔡东藩郎舅俩要参加的是绍兴府府试。府试日期一般在四月份,**场为正试,取录者即可应考院试。 ①蔡福源:《我的祖父蔡东藩》,《蔡东藩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版,第3页。 ②王立刚:《清代童试录取率研究》,《社会科学论坛》2014年第3期,第67-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