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摸到了那块骨头。 冰冷的骨头上,有些发黏的东西,还有一些丝絮状的物体,简直就像是…… 她浑身发抖。 是血,和没有刮尽的肉…… 我的天啊! 她非常想惨叫。再没有什么比惨叫更能表达她内心的巨大惊恐了!可是她又不敢,如果把那个魔鬼招来…… 我的天啊! 她扼住自己的喉咙,力气大到几乎把自己掐死。这样,她才把惨叫的欲望生生地压抑回了起伏不定的胸腔…… 她低低地啜泣起来。 黑暗中,她开始一点点抚摩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像是母亲在抚慰受惊的孩子。是的,现在她不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妈妈,她多么想重新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就像儿时碰到一条好大好大的毛毛虫似的。 “别怕,孩子……” 妈妈一定会这样温柔地安慰她的。 可是现在, 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和那个魔鬼上床?只是一起在化装舞会上跳了个舞,喝了瓶红酒,戴着狼人面具的他对她说:“有没有兴趣来点更刺激的?”她向他飞着媚眼:“刺激?你能给我多大的刺激?” 他笑得那么暧昧,面具后面的眼睛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试试看喽。” 她一向觉得上床不过是一种带��强烈快感的体育运动,她甚至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了。有的,事后会给她扔下一些钱,有的,事后会趁她睡着,把她身上后的一点钱拿走。 接着就是醉醺醺地跟着他回了家。一般来说,带自己回家的男人都是给钱而不是拿钱的。 进门之后,他突然把她死死地抱住,按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恐惧感浮上她的心头,因为她发现身上的这个男人居然还戴着那个格外诡异的狼人面具,绽开的双唇间,露出了白森森如尖刀般的牙齿! 她闭上眼睛,就像每次看鬼片一样,每当恐怖、血腥的画面即将在屏幕上出现的刹那,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紧紧闭上,攥着拳头,汗毛倒竖,血液凝固,冰冷的身体不停发抖,这是她恐惧时犹如甲虫伪死般的本能反应。 全过程,男人一声不吭,高潮时也一样,只是冲击猛烈得惊人!她感到下体有一只钢爪疯狂地进进出出,仿佛实施着没打麻药的刮宫手术。钢爪的齿刃上挂着鲜血、黏膜和胎儿的粉红色肉碎,正如她曾经做过的无数次人流手术……这种可怖的联想生生撕开了她的眼皮,那一刻,她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倴张着,要爆裂似的。 她吓坏了! 她从地上坐起,匆忙地将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由于太紧张,胸罩死活扣不上,索性就那么挂在丰满的胸前,匆匆穿起外衫。 男人一直坐在地上看着她,面具的眼睛部位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仿佛两只眼球已经被挖掉似的。 她站起来,甚至没说“再见”就向门口冲去。 男人一动不动。 她拧动门把。太好了,只要一步,就可以跨出这该死的地方了! 她庆幸自己即将逃离之际,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门没有打开—— 怎么搞的? 她使劲拧门把,“哐哐”地往里拉,往外推,可门就是打不开! 她急了,这门是坏了? “操!”她骂着。 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声音很轻。 她感到笑声像无色透明的蜘蛛丝一样裹挟着自己,向一个深渊陷下去,陷下去…… 醒来时,她在黑暗中,摸到了那块带血的骨头。 啜泣突然停止了。 抚摩自己身体的手也停了下来。 天啊,我竟然是赤裸的。 我到底在哪儿?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妈的!我是我自己的,他凭什么把我囚禁起来?! 她愤怒地想站起来,但是脑袋立刻碰到了墙壁,坚硬的石头撞得她好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囚禁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是量身定做的石头棺材,躺着的身体稍微伸展一下都会遇到不可能破除的障碍。 她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下一口必须比上一口嘴巴张得更大,才能摄足维持生命的氧气。 “我要死了吗?”她绝望地想。 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己的脚部传来了“咔嚓嚓”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她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把脚往里蜷了蜷,却再也没听到声息。 可是她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大,因为她的脚掌清晰地感到凉飕飕的,显然是“石头棺材”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但口子外面,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试探的未知。 死一样的寂静。 她瑟瑟发抖,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