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0年以来,我国年度GDP同比增速处于持续下行态势。经济增速持续下行,既有短期周期性因素,也有长期结构性因素。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爆发,进一步增大了国内宏观经济增速的下行压力。面对经济可能存在的衰退风险,决策者既需要加大逆周期调控,也需要加快结构性改革。逆周期调控政策通常用来应对经济的短期波动,主要包括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对于短期稳增长具有较好的效果;结构性改革政策通常用来应对经济的潜在增速下行,目的是通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或劳动生产率来提振经济的中长期增长,虽然短期内无法起到稳增长的效果,但有助于提振市场信心。 区域一体化与经济增���的关系 从长期来看,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是有利的,其背后存在着某些相对确定的机制。但是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不同的地区以及不同的前提条件下,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呈现出异质性。此外,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非线性的,需要通过具体措施加强引导和规划,以更好地发挥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 从20世纪下半叶开始,区域一体化理念和实践在全球范围内加速深化,不同类型的区域协同发展组织和区域一体化组织陆续出现,已经成为推动全球分工、促进要素自由流动以及加强经济贸易联系的重要力量。随着国际产业体系分工深化和产业转移,作为一个幅员辽阔、具备完备产业体系的大国,我国内部某些存在空间联系的区域也出现了一体化的趋势,包括长三角一体化、珠三角一体化、京津冀一体化、中部一体化、西三角一体化以及长株潭一体化等。这些区域通过打破空间、行政界限,建立区域统一市场、加快区域要素流动、探索区域分工定位来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已经成为中国经济重要的增长极。2018年11月出台的《中共**、国务院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强化了区域市场一体化建设的目标,要求按照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要求,推动长江经济带区域市场建设,探索规划和建立制度统一、发展模式共推、治理方式一致、区域市场联动的区域市场一体化发展新机制。 学术界关于区域一体化的探讨包括方方面面,涉及区域一体化程度的测度(如用交通联系、区域内价格水平,以及贸易法、经济周期法、生产法等测度)、区域一体化阶段的探讨(如空间一体化阶段、要素一体化阶段、制度一体化阶段等)、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的影响机制探讨(如规模经济、分工机制、竞争机制、虹吸效应等)、具体区域的一体化模式研究(长江流域、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西三角、中三角、长株潭等一体化)等。其中讨论多也为集中的是区域一体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包括对区域经济增长速度的影响、对区域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以及对区域内不同城市协调发展的影响。 本节将从区域一体化的概念、动力和特点出发,梳理现有理论中涉及区域一体化和经济增长这一对关系的研究,并得出相应结论。 区域一体化溯源 区域一体化的概念由来已久,初是指具有一定地缘关系的一组**(地区)在生产的某些领域实行不同程度的经济联合和共同的经济调节,逐步取消各种贸易障碍,实现商品和生产要素在该区域内的自由流动。孙大斌(2003)认为,区域一体化的概念在我国有一定的政府利益偏好属性,我国国内的经济一体化可以定义为:在一个主权**范围内,具有一定地缘关系的省份之间、省份内各地区之间以及城市之间,为谋求发展而在某些领域实行不同程度的经济联合调节,形成一个不受区域限制的产品、要素、劳动力以及资本自由流动的统一区域市场的动态过程。其目的是在区域内实行地区合理分工、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资源使用效率、促进联合体共同繁荣。 部分学者将一体化看作选择的结果,其他学者则认为一体化是一个动态过程。早期的学者倾向于将经济一体化过程看作微观主体的区位选择,区域一体化对经济的影响实际上就是经济活动的不同空间分布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认为区位分布是“聚集力”和“分散力”相互作用的结果。“聚集力”主要在于规模经济和接近市场能够降低成本,包括运输成本、生活成本等;“分散力”则是拥挤效应带来的成本提高。在聚集力发挥作用时,成本的下降会带来实际收入水平的提高。这种对于区域一体化的认识既属于经济学的范畴,也属于地理学的范畴。 孙大斌(2003)认为,尽管我国初的区域一体化有政府行为的成分,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一体化的动力机制转变为产业簇群化、产业梯度转移和高新技术打破产业边界后的产业融合化发展,因此区域一体化的过程背后是某些产业方面联系的不断深化。部分学者将区域一体化看作一个空间非均衡动态过程,经济活动向具备区位优势的地域集聚,这在初期阶段会促进基础设施的改善、工业制造业的发展,但随后也会带来区域收入差距的扩大。黎文勇和杨上广(2019)在对长三角一体化的研究中提出,一体化的动力在于原先要素市场的分割状态导致要素资源难以跨区域流动,从而使得经济增长效率受到不同程度的**,因此区域一体化的关键在于一体化市场的建设和城市分工体系的构建。孙博文(2019)认为,市场一体化兼具“市场化”和“空间一体化”的双重属性,即既关注“交换经济”的现实,也关注要素和商品的跨区域流动带来的增长空间溢出。 总的来说,现阶段学界普遍认同区域一体化不仅仅是区位选择的结果,而且是一个动态的、交互的过程。值得注意的是,一体化的形态是不是一定表现为“聚集”还有待商榷;现阶段一体化的动力更多地体现在当地的产业有某种集聚性或是互补性,或是当地的市场割裂状态严重阻碍了经济增长和整体福利水平的提高。区域一体化整体呈现出市场一体化、产业分工体系的构建、要素流动带来的空间溢出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