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来的孤儿
1940年12月18日,深冬的日子,没有太阳,冰冷冰冷的。
在湖南长沙一个叫简塘冲的村子里,雷一嫂挺着个大肚子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山坡上的三间茅草房就是雷一嫂的家。茅草房很旧了,多年没有修盖,房盖坑坑洼洼,破烂不堪,许多茅草已经化成泥巴了。房墙东倒西歪,到处是裂缝,几根枯树干靠在墙上,支撑着墙体。天晴还好,阳光透过房盖和墙上的缝隙照进来,一缕缕漂浮着的灰尘清晰可辨。要是下雨,可就糟了。房盖、墙体上的缝隙成了雨儿大显本事的舞台,它们一滴滴或者串成一条线,打击着房里的一切。漏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一家人匆匆忙忙拿着盆盆罐罐接雨水,地上、桌子上、床上、灶台上,到处都是盆盆罐罐。雨水从房盖上落下来,和盆罐撞击,发出咚咚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一家人的心里也直打鼓:房子可千万别坍塌啊!
“哎哟!”猛然,雷一嫂腹部一阵剧痛,禁不住喊了一声。
“要生了。”
雷一嫂心想。
“德伢子,快去叫六叔奶奶来。”
雷新庭拄着扁担,一边艰难地往外走,一边喊。
雷新庭是雷一嫂的公爹,他喊的德伢子是他的大孙子雷正德。儿子不在家,自己病怏怏的,走不动,只有叫孙子了。
雷新庭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苦命人,雷家的三间茅草房就是他置办的。
雷新庭佃种唐家地主的两石田地(大约10亩),收成一半交给唐家当租金,一半留给自己。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不知流了多少汗水,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可是,即算是收成好,电只刚够糊口。大多数年岁,收成不好或不太好。为了活下去,就不断地借债。普通的债借不到,也没地方可借。于是,借高利贷。这就更难还了。生活的重压和年复一年的劳累,雷新庭的妻子得了肺病。没有钱治病,为了养活家人,活照样得干。没有多少年,妻子死了。这一年,雷新庭40岁不到。妻子留下孩子、高高的债台、深情的怀念和满脸的无奈给雷新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