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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老二把手里的大白菜扔上锅台,就回里屋抽烟去了。日光一蹿蹿跳过墙头,从窗玻璃上探进来,刺破了升到半空的烟圈。吞云吐雾一袋烟。鞠老二终于调实眼神,跨过两道门槛来到院子,粗声大气地说,晌午把这棵菜炒了。多放点油。女人没吭声。女人刚从木板夹成的厕所里站起来,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睡意。许久,女人说,多放是多少,一勺?鞠老二再也绷不住,你他妈的有没有脑子,一顿一勺往后还过不过!女人从厕所走出米,傻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鞠老二,似乎愈发不明白了,将二拇指使劲卷进衣襟里。
鞠老二没再理睬,他知道说得越多,女人越不明白,要是他呼呼号号把她臭骂一顿,她会立刻把自己扒光了一丝不挂跑到大街上。鞠老二僵了一会儿,手在他倒霉的斜眼上撮了撮。*丧气时,他总是要撮撮他倒霉的斜眼,似乎在提醒自个儿,要不是它,就不会讨这么个傻老婆,要不讨这么个傻老婆,就不会心甘情愿上老孔家干活,要不上老孔家干活。就不至于弄到眼下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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