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集结号
冰雪路上,我用脚步丈量爱
暴雪击碎了幸福的期待
将分别多日的孩子搂在怀中,给他全部的温暖和爱,这一刻,应该是所有母亲*幸福的时光。2008年1月25日早晨,我就带着对这种幸福的期待,在南国清冷的空气中,等候即将从湖北老家来深圳过年的婆婆和儿子。
五个小时后,寂静的车站充满了不安的情绪,我的期待也如泡沫般破碎——一场五十年不遇的暴雪,把婆婆和儿子所乘坐的大巴困在了高速公路上。我开始发疯般在车站里四处奔走询问:车子怎么了?路上发生了什么?车上的人**吗?焦急、不安、担忧……我的心,掉进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之中。
茫然无措之下,公公打听到大巴司机的手机号码,这成了我绝望中**的希望。不停地拨打这个距离亲人*近的号码,一次又一次像疯子一样发短信。
此后的六天,成了我三十年人生中*受煎熬的日子:团聚变成了分离,期待变成了恐惧。这场意料之外的大雪,困住了亲人南下的步履,也困住了我的心。
晚上,我数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在极度疲惫和焦虑中入睡。第二天,踩着微露的晨曦,早早来到长途车站的候车室里守望。那些日子,我开始知道,等待亲人,原来是如此的难熬与漫长。尤其当你每天都怀着希冀,等来的,却似乎永远只有失望。
给婆婆煮的龙骨汤热了又凉、凉了再热。为儿子买来的崭新公仔,静静地等在他的小床上,从鲜嫩的鹅黄变成沾满了灰尘的暗黄。时间刀割般地划过,亲人们却依旧被困在路上,音讯渺茫。
去找他们!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一遍遍撞击着我的心。
在婆婆和儿子被困的第六天,我下定决心,北上寻亲!请把我往北送一些。带着一个行李箱,我只身踏上了北上寻亲之路。很多人在事后不断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他们怎么办?冰天雪地里,连他们究竟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
我相信,懂得爱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创造奇迹的力量,爱,将是**的答案。
从广州到韶关,再到乳源,我不停歇地颠簸了八个小时。只有一个目标:赶路。在见到儿子**眼的时候紧紧抱住他,为他焐热冻僵的小手,告诉他,有妈妈的世界,没有冰雪,只有暖阳。
傍晚的乳源,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车站工作人员的话,如同冰冷的雨打在我的心上:暴雪封路,所有北上的线路全部停运,已经没有车可以往前走了,除了返程,我似乎别无选择。
只要想去做,就一定可以办到。于是,在陌生寒冷城市的雨中,我张开双手,不停挥动,一次次地拦向过往车辆。已经不记得那天迎接我的是多少次断然拒绝,在越来越大的冷雨中,路上的车辆擦肩而过。无人问津的街道上,疲惫、无力击垮了我,情绪的宣泄演变成放声痛哭,寂静的街灯下,我一点一点地绝望。但是,每辆车经过,我总会条件反射般迎上去拦车:“请帮帮忙,把我往北送一些,我婆婆和儿子还在路上。”
真爱原来的确可以感动上苍!在暴雨中等待了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答应送我到京珠高速封闭段开始的坪石体育场。
体育场的空地上,停满了滞留的大巴。一位好心的司机向我提供了一张温暖的床:“车上有空铺,你先休息一下吧,不然顶不住的。”
离开深圳后,我终于在一辆陌生的大巴车上短暂地歇脚。
那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婆婆和儿子的脸庞一直交替出现在眼前——冰天雪地里,一老一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我想把身边的饼干递给他们,却怎么也够不到他们的手……
我在梦中被惊醒,车窗外一片寒冷黑暗。儿子哭喊着伸出小手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浮现。凌晨五点,一分钟也不能再等下去的我,拖着行李箱,在寒风中继续北上,两小时后,终于从106国道走上了已经封闭多日的京珠高速公路。
冰雪路上,爱就是我的拐杖
站在陌生的京珠高速公路入口,面前是一条漫长看不到尽头的冰雪之路。北上的一侧路面已经完全被冻住,南下的一侧则挤满了被困在路上寸步难行的车辆,一眼望去,遥无尽头。
在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我挚爱的亲人正在冰雪中忍受寒冷饥饿,只为了一年仅仅一次的团聚。即使要走的是万水千山,我也愿意用自己的双脚去一寸一寸地丈量。
出发前,我套上了*厚的羽绒服,但踩上京珠高速冰滑路面的那一刻,寒意还是像锥子一样,从脚底穿透身体,钻进了骨头里。水泥路面已经成了硬邦邦的冰场,一道道冰碴使路面变得坎坷不平。此时此刻,在同样一条路的另一边,我的亲人们已经比我多忍受了六天六夜。
我死死抓住拉杆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走累了,想在护栏边靠着歇上几分钟,寒意立刻渗过衣服穿透进身体,提醒我在这样的“冰窖”中,年迈的婆婆和只有四岁的儿子正望眼欲穿。眼前仿若出现了儿子的小手,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叫着“妈妈”。很多次,脚步一踉跄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摔倒在冰面上,手中的箱子便成了我的拐杖,支撑着我站稳。我知道,这只有着神奇力量的拉杆箱,是冰路上,爱给我的拐杖。
从早晨六点多走上京珠高速,靠着爱的拐杖,我开始了蜗牛般的蹒跚跋涉。中间不时经过的一些警车、运送物品的车辆,都成了我的希望,每次我都要远远地跳起来摇手大声呼喊,把车叫住,搭车走上一段。感谢这些在冰天雪地里给我帮助的好心的人。
整整**的时间,就这样走路、搭车、再走路,渐渐地,双脚已经麻木失去知觉,行走开始变成机械性的动作。由于长时间紧握扶杆,双手也被冻得干裂流血。
天渐渐黯淡下来时,我被告知,距离婆婆和儿子,只有五十公里了,我知道,这一夜,一直在路上走,走到天亮,我就可以见到儿子和婆婆了。
八天八夜后,爱相逢
八个写满了担忧与焦虑的日日夜夜,成为这条冰封的路上留下的一串脚印。或深或浅的足迹里,是一个普通母亲对儿子*简单的情感表达,和一个儿媳*质朴的牵挂。
往前走,是**清楚的目标。多少个夜晚,我结束了**工作在回家的路上,轻轻哼唱着给儿子的摇篮曲。此时,寂静的路上,唱给儿子的歌声,伴着前行的脚步,和我一路同行。
爱在远方,爱在前方,爱在脚下,爱在心头。只要有我,就有爱,只要有爱,就有你。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的前方。
天寒地冻里,曾经读过的一首小诗突然触动了心灵深处的记忆之弦,给了我莫大的力量。
因为深圳某媒体采访车的帮忙,五十公里距离丈量的时间缩短到了一个多小时。晚上,新一轮冰雨飘起的时候,我终于站到了婆婆和儿子所乘坐的大巴旁!我急切地手脚并用,爬过高速公路中间裹着厚厚一层冰的隔栏,看到的画面让我心如刀割:车门不远处,一个扛着背篓叫卖快餐的农民,被四五十个买饭的人包围着。年迈的婆婆干瘦的背影正在拼命地往人群中间挤,人群后面,儿子小小的身体怯怯地站在冰雪路面上。
我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旁边,直到儿子一眼看到我,一声“妈妈”叫着就扑了,上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涌出眼眶,八天以来,所有的担心、害怕、焦急、牵挂……各种各样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爆发出来。除了捧起儿子的小脸,不停地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天一夜,从孤身踏上北上寻亲之路,到把我的挚爱亲人紧紧地拥在怀中,36个小时中的寒冷、艰辛,全部在相逢的一刻变成了狂喜。
暮色中,我挽着婆婆,牵着儿子走下了高速,踏上回家的路。冰雪,已经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怀念父亲那时的笑
父亲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还殷殷地叮嘱母亲不要通知远地的我,因为他怕我在台北工作担心他的病情。还是母亲偷偷叫弟弟来通知我,我才知道父亲住院的消息。
这是典型的父亲的个性,他是不论什么事总是先为我们着想,至于他自己,倒是很少注意。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到凤山去开会,开完会他到市场去吃了一碗肉羹,觉得是很少吃到的美味,他马上想到我们,于是先到市场去买了一个新锅,买了一大锅肉羹回家。当时的交通不发达,车子颠簸得厉害,回到家时肉羹已冷,且溢出了许多,我们吃的时候已经没有父亲形容的那种美味。可是我吃肉羹时心血沸腾,特别感到那肉羹是人生难得,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爱。
在外人的眼中,我的父亲是粗犷豪放的汉子,只有我们做子女的知道他心里极为细腻的一面。提肉羹回家只是一件,他不管到什么地方,有好的东西一定带回给我们,所以我童年时代,父亲每次出差回来,总是我们*高兴的时候。
他对母亲也非常的体贴,在记忆里,父亲总是每天清早就到市场去买菜,在家用方面也从不让母亲操心。这30年来我们家都是由父亲上菜场,一个受过日式教育的男人,能够这样内外兼顾是很少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