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风波
鹤西被提拔为经理,更加忙了,每天加班不说,星期天也时常被霸占了去。鹤西大为不悦,上班时挂着个脸,脾气也大了,动不动就发火。柳莺不明白鹤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寒嗔他,当了小头目,有什么大不了的。鹤西本来就窝火,加上提拔以来性事大为减少,更要命的是性趣也淡漠许多,心底不免又多了层惊慌。听柳莺这么说,鹤西失望而又愤怒,说我才不稀罕这个烂鸡巴差使呢。柳莺见他火大,没敢多嘴。
一个客户送给鹤西一条水晶项链,和柳莺做爱时,鹤西把那条水晶项链拴在柳莺脖子上,看着柳莺胸前轻微或剧烈晃悠的水晶粒,鹤西才找到了一种兴奋点。那仿佛不再是水晶,而是快乐的药。有一次柳莺没带上它,鹤西顿时觉得六神无主,真气总是松软地飘浮在他身体的多个角落,无法凝聚。柳莺问他怎么了,鹤西问她怎么没带项链,你看看,你一不带,我就不能像以往那样了。柳莺气得一把推开他,说你神经病呀,没劲,说着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理鹤西。鹤西只好强迫自己暂时忘掉水晶项链,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柳莺身上,可还是不比从前,令他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
还有一件事实,是鹤西无可回避的,那就是他和柳莺做爱间隔的天数就像1、2、4、7、11……这组数字排列的规律,虽然是以加法,而不是以乘法或多少多少次方的规律递增的,但也足以令鹤西不安和惊慌。而且说不定,这组数字不是无限延续下去的,说不定在某个数字上就中止了呢。
平时在家里,柳莺总有做不完的琐事,这自然要牵扯上鹤西。柳莺洗了一盆衣服,就会喊上鹤西,让他拎着衣架钩,她好把袜子短裤之类的小东西夹上;或者她负责把衣服撑好,由鹤西晾晒到阳台外边。其他事情如买菜、逛街,免不了也要拖���鹤西。而这时候鹤西宁愿躲在小房间里,哪怕昂面倒在躺椅里发呆,也比被柳莺呼来唤去要好得多。他被一次次地打断,搅扰,甚觉无趣。柳莺当然不能接受他的反应,她理直气壮地说,两个人在一起过,自然应该一起做这些事情,要不然还在一起过什么。
鹤西无话可说,但也始终提不起心劲,常常弄出些小差错。衣服挂出阳台,他一迷糊,衣架没挂上晾衣杆,却掉了下去;从菜场回来后,才发现不是把两条鲫鱼落在了摊子上,就是称的一袋子青菜没拎回来。甚至逛街时,鹤西差点儿被疾驶的汽车撞翻过好几回,吓得柳莺脸色惨白,惊声尖叫。柳莺气得骂鹤西没用,但渐渐地,她就发现这当中的问题,绝不仅仅是因为鹤西粗心,而是他根本就未曾上心。
柳莺更生气了,一次逛街时,两人就这个问题在街边吵起来。柳莺喋喋不休,无法停止,而且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这女人,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那么多眼泪。她瞪着鹤西,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既然陪我逛街了,那就陪我好好逛不行吗,哪怕就是装,装得积极一点,投入一点,就算是装给我看,哄我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鹤西也跳起来,朝柳莺咆哮道,既然看出来我不喜欢逛街,为什么还非要我陪你逛,烦不烦呀。鹤西说着扔掉手里的东西,扔掉柳莺,拍拍屁股就现回家了。
柳莺回家后,脸色铁青,说你这算什么,你什么意思嘛。鹤西仍然搬出自己的理由,可是柳莺只消说一句,你不陪我谁陪我,鹤西就又无话可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