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
今天上午,妈妈带我到巴莱提小学报到。我跟在妈妈身后,还想着在乡下度过的三个月假期,多快活呵,可惜就像一场美好而短暂的梦,这么快就结束了。
学校门口的两间书店里挤满了像我一样的男孩子(注:安利柯上的是男校),他们的父母在忙着为他们挑选书包、本子之类的东西。
学校门口就更热闹了,嘈杂得就像刚散场的剧院一样。几个校工和保安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法改变那儿的拥挤。许许多多人,有夫人、绅士,有职员、官吏,有修女,有男佣、女佣,都一手拉着小孩子,一手抓着成绩单,闹哄哄地挨在一起,慢吞吞地向前挪着。
我忽然觉得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三年级时的班主任。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温和地笑着,对我说的却是:“安利柯,我们就要永远分开了吗?”我心里一阵难过,勉强对他笑了笑,一言不发地和他一起随着人流往里挤。
终于看到了一楼那间通往七个班级的接待大厅,从我进小学起的这三年我天天从那儿经过。我二年级时的女老师正好站在一间教室门口,她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安利柯,你今年要在二楼教室里上课了,我可不容易见到你啦。”然后用伤感的眼神注视着我。
操场上可热闹啦,一群愁眉苦脸的母亲围着校长,她们的孩子没有获得升级。一年级有几个小男孩不肯进教室,正在号啕大哭。老师和父母把他们强行拖进去,他们又奋力挣扎着冲出来,让大人们一筹莫展。
我弟弟今年上二年级,在戴尔卡蒂女士班上。我的班主任换成了佩巴尼先生。
十点钟,我们班54名学生都到齐了。其中只有十五六个是我三年级时的老同学,那个总是得**的戴洛西也在。
我看到了我们的新班主任,他是个大个子,留着长长的花白头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前额有一道深深的皱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说话很大声,一边说还一边盯着我们的脸,仿佛在观察着我们的反应。我又想起了三年级时的班主任,他长着一头红发,一双机灵的眼睛,总是那么温和地笑着,那么亲切的样子,可我却再也见不到他了。唉。
放学了,我跑到妈妈面前,亲吻她的手,她笑眯眯地对我说:“安利柯,新学期你一定要加油哦。妈妈也会帮你的!”
可我心里想的却是,“今天是开学的**天,还要熬整整九个月呢,真没劲儿!”
我开始喜欢上我的新老师了。
今天早上一到教室,我就发现佩巴尼先生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上学年教过的学生不时地到教室门口来和他打招呼:“早上好,佩巴尼先生!”还有几个跑进来握握他的手,再飞快地跑开。佩巴尼先生礼貌地对这些学生说:“早上好!”握着那些小手的时候,他的脸上仍然看不到笑容。
上课了,老师点了一遍名,然后让我们做听写。他一边报着单词,一边在教室里走着。他忽然在一个男生面前停了下来,原来他看到那个男生脸上长着红通通的大疱。他捧着男生的脸细细察看,还细心地摸摸他的额头,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坐在他身后的一个调皮男生趁机站到板凳上做鬼脸,谁知老师正好转身看到了他。那个调皮鬼害怕极了,低着头坐在座位上等着挨批。可老师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说了一句“别再这样了”。
老师给我们做完听写,静静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语**长地说:“同学们,接下来的一年,将由我们彼此陪伴着度过。我没有孩子,你们就是我的孩子。去年我还有一位母亲,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希望你们好,因为你们就是我的一切。我不愿意处罚你们,我喜欢你们,也相信你们会喜欢上我,做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们一定已经答应我了。谢谢你们!”
恰好校工来通知放学了,我们静静地离开座位,刚才那个调皮鬼走到老师身边,低着头诚恳地说:“老师,对不起!”
老师弯下腰,亲吻了他的额头,“回家吧,好孩子。”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