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月十八日,我十八岁,参加了成年仪式。那天男生们打了领带,女生系上领结,五月明亮的阳光下,有人木知木觉。
有人笑得有些慌张。我却深深呼吸,内心有挣脱般欢畅。
领到了身份证,我拉着好朋友在街上使劲地狂奔,两个人拉着手就像飞翔一样,把“未成年”三个字抛得远远的。
晚上我在做复习题,门铃正好响了好几下,妈妈才去开门,是爸爸。
“我忘带钥匙了,谢谢你给我开门。”爸爸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放到餐桌上,“差点忘了这个月轮到我买牛奶。”“谢谢。”妈妈吃力地撕开两盒****的牛奶上的胶纸,“呲啦”一下,两只漂亮的盒各自留下一大块“疮疤”。
“谢谢你们不要那么客气好不好?”我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喜欢你们睡两个被窝,而且各睡一头;我不喜欢你们一三五、二四六轮流管我饭,单月双月轮流买牛奶;我不喜欢爸爸光买书和文具妈妈光买衣服裤子……是的,你们各司其职都很尽职,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也没缺过,可我就是不喜欢!”“星辰!”爸爸妈妈同时吓一跳,我宣布了一个多年心照不宣的事实:他们早就不再相爱了,只是为了责任凑合在一起,而且他们不愧是两个**会计师,**合理地平摊着家里的每一项费用,这么多年来把我这个抚养项目经营得不错。
我抬起头,用大人般神气说:“真正的爱,不应该是捆绑在一起的,不是吗?”我指指妈妈丢在脚下的胶带纸,“我也不想做这样把你们勉强硬扯在一起的讨厌东西!”沉默、沉默,有一百年那么久。爸爸下意识摸口袋找香烟。“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我们就解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溢的牛奶泼在桌上,妈妈拿杯子的手在发抖。
我倒还平静,我只是揭开了一个多年存在的事实而已。
我发疯一样日夜K书,很多个蒙蒙亮的早上,我听见自己扑棱的翅膀敲击窗玻璃的声音。
志愿是爸妈共同决定的,都是金融类的大学,他们要亲手把我的未来放在一个保险箱。
我乖乖听话,转而猛攻数学,不做他想。
两个月后,我把上海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平摊在桌上,“爸爸妈妈你们分开吧。喏,这是给你们自由的通行证。”他俩互相看一眼,忽然,“啪”,两个人响亮地一击掌,一齐呵呵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