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喜欢
文_程帅
晚上刷网页,忽然弹出他下月结婚的消息,新娘当然不是我。
昏暗的房间里,显示着那条消息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幽的光,好像来自一个陌生的世界。当晚,我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梦见了很久远的人。
梦里,他又锲而不舍地坚持送我到家门口。虽然已经道别,回头时,他却还站在原地。走了几步,回头,他在。再回头,他还在。频频回头,还在,还在……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分别。
那个时候,**我总是在补课,白天的课程结束后,走出教室,看到他买了很多肯德基,等着我一起吃晚饭。吃不完的硬要我带回家,怜惜地说饿了再吃。吃完饭后又骑车载着我赶往另一个补课点。
他的后背成了我忙碌一整天后短暂休憩的港湾。道别时,就是梦里的那个样子,难以说再见。直到我终于拐弯,走进了教室,才彻底看不到他固执的身影。不知道墙那边的他是否还在,又等了多久才转身离开。
周五要大扫除,别的同学都在值日,他偏偏在远处悄悄朝我打吃饭的手势,说他来帮我做值日,让我赶快去吃饭。那个时候,每个班都要轮流做值周班,负责整个学校的事情,班里每个同学都会被分配到任务。
当班长的他安排好任务后在全班公布,念到*后竟然没有我的名字,同桌当时就愤愤地指着我大声朝他喊:“怎么没有她?”我只得趴在桌上埋了头,窘得恨不得把全班同学的活都揽来自己干。英语课做听力时要去微机室,下课后老师吩咐课代表和班长留下来整理桌椅,于是成全了我俩的独处时光。辛苦吗?怎么可能记得。
我过生日,他特意跑到外地去给我挑选礼物,转了很多地方,才买到他满意的,打车回来的路上累得睡着了,下车时昏昏沉沉,竟然把礼物落在了车上,司机却早已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本来落寞地以为不会收到他的礼物了,可是当日他居然准备了双份的礼物给我。
班里踢足球的男生要统一买球衣,*后选定了荷兰**队队服。从球场上远远望去,一片扎眼的橘红色,而在人群中间,却看到他的背后印着的数字是我的生日,数字上面是我名字的缩写。他就这样背着只有我俩才懂的小秘密,一次次带着球突破重围,奋力地朝球门射去。那片橘红色里透着挡也挡不住的青春、执拗和温柔……
后来,他的班长职位被更大胆果决的男生顶替了,他成了副职。同学们说他在纪律、卫生、学习等方面没有负起班长该负的责任,没有带领好整个班级共同进步。可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是我一个人的好班长——我遇见的*好的班长。
如今,我总觉得人们把“初恋”这一概念神圣化了,也许初恋根本没有恋。年少时有多少人能懂得“爱”字的沉重和厚度?那时只是纯粹简单的浅浅的喜欢,能够感受到某个人的存在就觉得幸福——看他踢一场球,当晚的梦会是甜的;听他在元旦晚会上弹着吉他唱一首《光辉岁月》,很多��后还能被他歌颂的勇敢和力量所鼓舞。
我想,这就是浅喜欢,不会像深爱那样有伤痕,有血泪,充斥着繁复的爱恨纠缠和盘根错节。浅喜欢的人很多年后再回忆起,还能有那时捕捉到对方的光影时,才会在嘴角泛起的笑意,以及心底涌起的温暖。
天使的美意
文_周玉洁
我小的时候,每次去同学家玩,总觉得别人家的菜比我家的好吃,我就觉得我妈炒的菜是*难吃的。我上初中的时候,班上几乎有一半的同学裤子上都打着补丁,我不好意思去上学,倒不是因为我的膝盖上也打着补丁,而是我觉得我妈补的补丁是全校*难看的。
其实我妈挺不容易的,她十几岁离家上学,一度是学校排球队的主力,风风光光的。后来知青下乡,她从大城市来到我们这个小县城,进了工厂上班还总当车间标兵,为挣朵大红花,她恨不得全身心扑在车间里忙工作。她能炒个菜,还能学会打补丁,已属不易,而我却总是挑剔。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
后来我长大了,还是不懂事,我挑剔得更厉害了。我觉得她洗碗洗得不够干净,择菜择得不够仔细,穿着打扮时常爆个冷门,要么邋遢、臃肿、随意,要么忽然穿得大红大绿显得太过洋气。尤其是出门做客的时候,我都无法预测她将穿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去赴宴,导致我有时候会专门提前赶回家,从衣柜里帮她选件比她自选的更合适的衣服。
我小时候,我们那条街上的孩子*羡慕我和妹妹,因为只有我妈才和我、妹妹一起丢沙包、跳橡皮筋。别人家的妈妈从不这么夸张。我妈呢,大大方方陪着我们玩,就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她跳橡皮筋的动作矫健、泼辣,成绩斐然到我和妹妹望尘莫及、顶礼膜拜的地步。然而,她并未收获赞美,因为我听信了邻居的嘲讽,觉得像我妈妈那个年纪的主妇,居然在街上和小孩子一起玩,实在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随后,我对和我妈一起跳橡皮筋这件事产生了反感。我重新开始审视她,觉得她应该像那些大婶大妈一样,学做米酒、酱菜、腌菜、腐乳,学纳鞋底、补裤子……总之,那时候,我丝毫没有珍惜她的活跃、朝气、豁达、热情。直到多年后,当她老得不能陪我的孩子一起跳橡皮筋了,只能认真地站着,用双腿当孩子的橡皮筋支架,我才知道,多年来,我错失了什么。
和所有老去的母亲一样,她的头发变得花白。她有时去理发店染发,头发黑黝黝的,黑得那么假;有时听说染发剂对人有伤害,又任那花白的头发继续从染过的头发中生出来。她时常忘了关液化气灶,我提醒100次,她忘100次;她时常丢钥匙、钱包;她时常错把打给我的电话拨给陌生人,她背我的手机号总是背得那么正确,拨打时却时常出现误差……我为她带给我的诸多小麻烦头痛欲裂,希望她能改掉一些恶习,比如将一个喝完的饮料瓶子一直拿在手上,顺手还会再捡几个;比如不上医院,擅自在药店买那种厂家不明的药;比如明明需要一瓶洗发水,却从超市买回一瓶浴液,在我去她那儿偶然发现之前的几个月,她都是在用浴液洗头发。
每当这些小问题出现,我都会在反复叮咛后失去耐心,觉得无法和她沟通时,开始和她争吵,直到有**,她忍无可忍,大声地对我吼道:“你是我妈,还是我是你妈?”
我反思自己陷入了某种有恃无恐的误区。我敢于如此挑剔和粗暴,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害怕得罪很多人,却不害怕得罪她。无论我和她以怎样的方式说话、争吵,她都不记恨我;无论我有着怎样的过错,她都轻描淡写地接受并原谅;无论我多么自以为是,她都只是说,好吧好吧,是你对了。
“我之所有,我之所能,都归功于我天使般的母亲。”这句话是林肯说的。
记忆总会不断地倒带,倒回很多年前。雾气蒙蒙的冬天的早晨,她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自行车的前杠上坐着我。厚厚的积雪,寒冷的风,她那么努力地蹬车,嘴里呵出的热气温暖着我的后脑勺,那时候她是天使;西河上的小木桥被洪水冲断了,她拎着鞋子,将裤脚高高挽起,背着我蹚河去对岸,送我上学,那时候她是天使;我病了,住在医院里,花了她很多钱,耽误了她很多时间,她不断地和同事商量将白班换成夜班,可她对我没有一句怨言,那时候她是天使;她用买一盆鸡蛋的钱为我买了一副跳棋,惹得我奶奶数落了她好几天,她无所谓地笑着教我下棋,走四步连跳,那时候她是天使;她用烧红的小锯条神奇地接好了我断掉的塑料凉鞋……那时候她真的是天使,神通广大,有求必应,不畏艰难险阻。
现在她老了,是一位老去的天使。她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巷,蹒跚负重而来,且记不得抬手就能按响门铃,在门外执著地敲门。我开门,看见她气喘吁吁地提着一袋泥土,她说花盆里的土要换了,不然她帮我种下的那盆虎耳草就长不肥了。于是,她跑到一片肥沃的菜地里去挖了土来,兴致勃勃地指挥我将几盆瘦弱的花草搬到楼道里,她开始摆弄起来,一趟趟进出,找工具,舀水出去……一小时后,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好像完成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而我无比沮丧,我的计划被她的到访打乱了。她走后,我不得不开始清理那些小铲子、起子等,清洗,擦干,归位;接下来开始清扫楼道,清理房间地板上散落的泥土,清理卫生间,清洗她浇水用过的塑料壶。
她时常来敲门,有时候跑来只为从我这里寻找一个适合她腌蒜薹的玻璃罐头瓶子;有时候是她买了某种特别新鲜的菜,她吃不完,送一点来给我,她不进屋,递给我,转身就走……她不断穿街越巷而来,除了**的家庭聚餐外,她停留的时间都非常短,但她来得很频繁,以至于我都怀疑她到底来做什么,为了那点小事,值得跑一趟吗?
很多年来,我时常和她沟通不畅,那是因为我始终在顺着我的思维走。我忘记了天使有天使的美意,那是我这个凡人不留心体会就看不见的。
我就像她为我种下的那盆虎耳草,那盆君子兰,她把它们种在我这儿的花盆里,时常想起来,要过来看一看。她履行一个园丁的职责,即便老得上楼有点费劲了,还是在车水马龙中躲避着车辆一路蹒跚而来,施点肥,浇点水,换点土,搬动一下,因为那些花草是她种的,是她的牵挂。我不知道我这么理解是否矫情,因为我母亲向来都是粗线条的,她从不说爱,从不拥抱我,从不说过于亲昵的话语。
但我深信不疑,不管是她年轻时,还是已经老去,不管她对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有着天使般的美意,从爱出发,从善意和关切出发,哪怕她从不说,哪怕我曾那么粗暴地对待她。
每年母亲节的时候,我的女儿肯定会抱着我的脖子,对我说:“妈妈,母亲节快乐,我爱你!”每年母亲节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抱着我妈的脖子,不会对她说出:“妈妈,母亲节快乐,我爱你!”但她肯定知道,因为天使们都善解人意,她自有她的方式和渠道,她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比如,这**,当我去看望她,她肯定只会淡淡地问:“吃饭了吗?”我会回答:“没呢,就是过来吃你做的饭啊。”她就笑了。
燃烧吧,小宇宙——专访陈默
文_陈敏
2013年3月,即将33岁的陈默就任iLife3 市场传播与公关副总裁。
从事公关12年,陈默希望“整合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并向大众传播,让更多人能体验这种美”。
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陈默在奥美集团工作五年半,成为晋升*快的中国籍员工;在宝洁公司工作五年半,离职前担任大中华区品牌公关总监。搞过社会调查,昏天黑地地和同事一起撰写策划稿,举办大大小小的公关活动……当初见到生人会害羞的少年,一步步成长,活跃在时尚圈,与各路明星、大咖合作,成为公关传播专家。
业余时间,他参加电视节目《职来职往》,为求职者提供建议,不以出位博关注,维护对方的尊严。近两年下来,陈默人气暴涨,微博“粉丝”近56万。总结他的优点:温和优雅,沉稳睿智,上得厅堂,Hold住场。
*近,陈默为某产品出镜,送上代言词:“我是陈默,但不代表关键时刻我会沉默;我爱我的工作‘公关’,但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棱角。人生就是一场博弈,见风使舵不是君子做法,我用规矩的方式捍卫原则……谁说成功都是运气好?努力才会让自己变得不一样。燃烧吧,小宇宙!”
态度
在约定的咖啡馆,陈默准时出现,一身黑衣,带着点笑。他有能力让任意一个角落变得愉悦起来。采访很轻松,陈默总能立刻察觉记者的意图,举一反三,又不会滔滔不绝。他说的*多的词是“帮助”。
“你是带着你的框架和逻辑来的,但你的问题也会帮助我了解自己,是感恩的过程。”这种态度耐人寻味。
陈默少时参加过智商测试,据说分数高到老师都不让他瞧,怕他骄傲。读书时一帆风顺,不死记硬背,读一遍,然后模仿老师的方法给自己上课,效果甚佳。喜欢和人交往,包括别人眼里不好的孩子,“尽量去帮助他们”。
高中时有个同学,因为家长不给零花钱,总是说谎骗几毛钱来花。陈默很不赞成,说你一定要跟父母沟通,说清楚零花钱会给你带来的快乐,说谎永远得不到信任。同学依法照办,果然奏效。
而在《职来职往》中,陈默的口头禅就是:“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有个小女生紧张得说话声音都颤,他鼓励说:“你很紧张,但一直保持笑容。这是我很喜欢的气质。”来了位强势的财经HR要应聘公关,他建议:“做公关的人从不强人所难,要张弛有度。”新手上阵,他的考题相当有趣:如果一次活动请了三个明星,但是只有两间化妆室,你怎么办?*后给出答案:锁上一间,三人共用一间。
他上电视并不是抱着娱乐的心态,反而相当严肃:“他们来求职,你一句话就可能影响一个年轻人的一生,所以再严谨的语言我都觉得还不够严谨。”
陈默**次去《职来职往》,举手要求发言,主持人李响视而不见。后来相熟,李响才说:“**眼看见你,脑子里就两个字:‘花瓶’。你发言后才发现你不是。”
他哪像花瓶?有女“粉丝”找来近几年他的公开照片,做了个图册,几乎都是黑衣黑裤黑外套,冬天顶多加条红围巾。他和光线传媒的刘同是死党,一个爱黑,一个爱白;一个温和,一个犀利。但他们都认同决定人的不是学历、职位,而是你对他人、对世界的态度。
方向
工作第二年,来自新加坡的前经理曾让他行欺骗之事,他越级提出抗议,坚决不合作。
工作多年,他不参与“公关”的潜在含义,不研究客户的个人资料,只关心朋友的个人喜好。他能做的是帮助客户在职场上获得成功,“所以,客户可能会选择不同的人成为朋友,但一定会选择我作为合作伙伴”。
团队遇到分歧时,他有决断力,“没想清楚可以讨论,如果想清楚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出现问题,我来承担,不想浪费时间”。
工作太忙,一年有一半时间他都在做“空中飞人”,一场会没开完就要赶下一场。哪怕忙到买杯咖啡都觉得**,他也会自己找乐:“吃个煎饼还赶上了双黄蛋!”“今天天气**,打开所有窗户,假装在室外工作。”
有了闲暇,则绝不放过。生活和工作咬合得越紧,生命的齿轮越能运转良好。去击剑馆穿上击剑服、戴上头盔斗上一场;在北京音乐电台挂着耳机和韩力主持晚间节目《男左女右》;待在静室里,拿着调色板创作油画;在出差期间观看A380客机的试飞,并像模像样地在模拟仓飞行室“驾驶”;在异国他乡戴副黑超游荡,或者系上围裙参加泰国厨艺培训并端上冬阴功汤……
有人干一两件事已经忙乱,而他处理得井井有条:“如果不懂欣赏,错的是我们,不是生活。”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他会时刻停下来想想,方向在哪里。
陈默希望每**都有递进的、上升的快乐,也会留出时间思考生死问题,“不想让这个成为恐惧,否则生离死别都会打击到自己。我的理想就是不怕死,也不怕活着”。
他没有开玩笑。他一直在公关领域与人打交道,或许这正包含着他对人性孜孜不倦的好奇。宇宙有黑洞,生命有尽头,风追随着风,水回归于水,他尝过艰辛荣耀,看过废墟战场,默然在路上走着,朝着自己才知道的方向。
我是“三无人员”
《读者?原创版》:你读大学时就是校草级别的吗?参加各种社团,运动好,成绩也好。
陈默:读书时挺顺的,所以家人朋友都会担心我的抗压能力不行。其实,从高中起我考虑事情就会想到*糟糕的一面,然后尽量淡化,想着“*坏也不过如此”,然后尽全力朝好的方面努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朝前看。
《读者?原创版》:都说恃才傲物,而网友觉得你相当谦逊。
陈默:其实我是“三无人员”啊(笑)。我不会任何乐器,唱歌走调严重,画画也糟糕——“才华”两个字跟我无关。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就是具有一般人思维的人,比较有同理心,容易理解他人。
《读者?原创版》:你的成长过程中没吃过苦,似乎也没有叛逆期,不像刘同,但你们是*好的朋友。
陈默: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巧合。我们曾经做过同一份心理测试,答案几乎一模一样。我拿他的手机玩游戏,输入自己的屏保密码,刚想起错了,居然进入了。有好几次,我打电话给他,占线,原来他正在给我打……同同比较淘气,是到了一个时期自己开悟了,而我没有叛逆的时候,一般不太出“圈”。
《读者?原创版》:什么时候开始有“圈”的概念?
陈默:高中时期。我是在普通高中读的书,会通过和父母沟通的方式偶尔出“圈”。他们从不说你一定要怎样,一定不能怎么样,但是这个自由度是我赢得的,因为我清楚自己的“圈”的界限在哪里。
《读者?原创版》:你的家庭很民主,能否问一下你父母的职业?
陈默:我很少在外人面前谈父母,他们就是很好很善良的人,性格并非受职业的影响,而是“文革”的经历所致。他们没有被摧毁,反而从中学会了正面思考。大时代、大环境改变不了,生活的微观环境是可以改变的。那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他们公开谈恋爱,尽量过得快乐(笑)。
《读者?原创版》:你在节目中常问选手:“真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吗?”你自己是从何时确定的?
陈默:大学我学的是法律,曾在律师事务所兼职,看到了不少是非颠倒的事,我不喜欢为一个观点而战斗。我想成为谁?*后,清晰的答案是:帮助别人的人,进入咨询、广告或传媒业,提供顾问服务。
《读者?原创版》:为此你放弃了专业以及辅修的计算机。这些知识后来用上了吗?
陈默:这些东西仿佛互不关联,但都围绕主轴运作。计算机算是我的知识储备,一进公司,我就帮助所在的业务小组做财务报表。别人弄了两三天的东西,我几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为团队节省了时间,大家可以一起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此外,我还是公关行业*懂法律的人之一。我太感谢大学四年学的法律知识了。
工作和生活互相加分
《读者?原创版》:在奥美五年半,你很快从客户执行晋升到客户群总监。有什么秘诀?
陈默:��主要做了一件事,就是能够按时下班(笑)。你知道广告公司一般有两大部分:客户部的人和我一样,早上九点半上班;创意部是群怪咖,不循规蹈矩,下午上班,喜欢熬夜。那时候,我的同事白天跟客户沟通,晚上跟创意部沟通,留到很晚。我可以这样做,但这样会让我没有生活,而生活是广告人或者说公关人必须有的东西。你没有生活,你就不懂消费者。工作和生活是互相加分的,丢掉任何一块都不完整,也彼此损坏。我希望有更**的沟通方式,塑造一个专业团队。
《读者?原创版》:你的沟通方式很特殊吗?
陈默:就是两个字:信任。互相信任就会事半功倍。比如客户比你更了解他的产品,但是你能帮助客户更细致地看待他的消费者;比如创意部讨厌长篇大论的说明,能接受有趣的形象思维。我就帮两者做沟通。话说明白了,结果自然就好。
《读者?原创版》:能举个例子吗?
陈默:有一次,我们要推出一款头疼药。我们的团队写了一篇复杂的长文,讲述疼痛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不行,找到了一部讲述疼痛的科普纪录片,放给创意部看。第二步,去医院找内科大夫,坐在他旁边,听患者如何描述痛苦,如实记录,再拿回公司。从科学和生活的角度分别了解之后,创意部做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好方案,拿了不少大奖。这完全是他们的功劳,我只是激发了他们的灵感。
第二年又要推出新药,我和团队找了位央视导演,去拍纪录片调研。我们找了二十个不一样的患者,有富有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描述疼痛给他们带来的生活困扰,回来把纪录片放给客户和创意部看。客户获得了研制新药的动力,而创意部受到启发。
《读者?原创版》:职业生涯中应该有不少突发情况,能否讲一个你化解尴尬的故事?
陈默:前不久我们参加博鳌论坛,邀请了重量级的嘉宾,有诺贝尔奖获得者、中科院院士……他们本来接受了大会组委会的邀请,要去参加一个活动,结果工作人员把他们丢在VIP接待室给忘记了。一方面,我们帮助组委会查清问题所在;一方面,各司其职,挑了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尽量给嘉宾们做心理按摩,同时确保后续的事情顺利进行。后来,一位英国爵士说:“其实啊,我们没有参加活动不是我们的损失,是这个活动的损失!”大家都笑了。只要好好沟通,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读者?原创版》:印象*深的是哪里?
陈默:美国“9?11”遗址。记得在家里看电视时,就很关注美国人是怎么救人的。遗址靠社会捐资成立了纪念馆,空间不大,其中有不少人是因援助别人而丧生的。我是哭着看完他们的故事的,到现在都记得。有个消防员,当天要跟女朋友订婚,但是去了爆炸现场就再也没能走出来……他们怎样看待世界?如何在一秒钟里做出这个决定?这是一个**的文化,而一个人面对生死的选择也*反映人性。我希望了解人,因为人是造就一切的生物。
《读者?原创版》:你的旅行不是仅仅看风景和购物。
陈默:我一般都不会去旅行社要去的地方。去年我在美国做一个项目,待了两个月。八个**,我都不待在同一个地方,而是飞出去,去看当地的状态。还特意去了休斯敦,因为《愤怒的小鸟》出了太空版,也是**次和NASA(美国宇航局)合作,我特别想知道NASA长什么样子,还看到了火箭发射基地。去夏威夷,珍珠港不被**,但我坚持要去。我要看看那段历史,那里是如何被日本轰炸的,有多少人丧生……我不是一个狂热的历史爱好者,但历史能告诉我一些跟人有关的事情。
《读者?原创版》:站到《职来职往》的舞台上后,你是*受关注的嘉宾之一。如何看待自己不断上升的公众影响力?
陈默:这个没考虑过。出现在《职来职往》里的就是真实的我,台前幕后,我个人没有说话、思考、生活方式的变化。但我认识了很多领域的佼佼者,带给我成长。这是我所感激的。
《读者?原创版》:听说有人找你拍广告,网友也评价你有明星范儿。有膨胀感吗?
陈默:没有。我希望自己的心能大一些,因为气球会被胀破,但宇宙不会。我不介意用大众传媒让我的专业被更多人认识,帮助更多人,但我绝不会当明星。每个人都有他的快乐驱动力,而我的驱动力是职业。我是职业经理,工作才是我的核心。
人造就一切
《读者?原创版》:你每年都出去旅游吗?
陈默:我热爱旅游。我有50%的旅游是和朋友一起。大约十人,不同行业、不同职位,一起出游10年了。另外50%是一个人去。
《读者?原创版》:现在外貌协会会员很多,作为“粉丝”心目中的帅哥气质男,你怎么看待相貌?
陈默:我的总结是——过犹不及。不用国色天香,长得舒服就好。有些艺人的美具有攻击性,咄咄逼人,并不讨好。媒体不看好,女生不喜欢,男生也可能只是觊觎她。你说她幸福吗?获益了吗?反而带来了负担。在职场上,美丑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的谈吐要想惊艳别人,需要不断加强你的专业素养,完善你的知识结构。
《读者?原创版》:你似乎对自己是谁、要什么、怎么生活都很清楚。对自己还有困惑吗?
陈默:没有困惑。我就试着跟自己做朋友,每晚都跟自己对话。有人花时间在别人身上,而我需要了解自己。我要做自己情绪的垃圾桶,还有动力器。
速问速答:
Q:你自恋吗?
A:出于中国的语境,我换个词吧:自爱。
Q:你真的有飞机执照啊?
A:误传,但我有胆开。
Q:*大的挑战?
A:做一些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
Q:*近看的书?
A:很杂。有人陷在某类书或者某首歌里,我希望了解更多的东西。*近在读郭敬明的《小时代》。
Q:空闲时**的安排?
A:宅在家里,或者去咖啡店坐**,或者买张机票去某个城市。
Q:如何把握人际关系的分寸感?
A:四个字:相敬如宾。七个字:人生若只如初见。
Q:对感情的看法?
A:靠谱的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
Q:*不应该做的事?
A:马不停蹄地错过,轻而易举地辜负,不知不觉地陌路。
Q:给自己的生日祝福?
A:我还活着吗?
自己的房子
文_闫红
鲁迅先生说,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梦。
我忘了他做的是什么梦了,反正很高蹈。相形之下,我的梦不免庸常——我希望将来能到一个大一点的城市,靠写作生活。
我希望在高楼上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要太大,但设施齐全,*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咖啡壶。午夜时分,我写文章写累了,就煮一壶咖啡,趴在窗台上,看下面灯火流光,隐隐有与我无关的声色犬马。
从一个三四线的地级市来到省城,多少也算是到了大一点的城市。房子也有了,比我当年设想的大,但我还是常常会有一种失落感,觉得没有实现当年的梦,因为那梦想里是没有这么多柴米油盐日常琐事的,写作和煮咖啡的闲情逸致,总是不时被小孩哭大人喊所打断。
伍尔芙说,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这话没错。我还得再加一个条件:这间屋子*好不要在老幼群居的房子里,它要离住宅有一段距离,就像离日常生活有一段距离。但也不能在很偏僻的地方,要在繁华之上,首先这样比较**,其次生活便利,能够省下不少时间。
据我所知,北岛——虽然他不是女人,但写作的人有共同的诉求——就有这么一间离家不远的书房。他每天走过去写作。在住宅之外的小房子不但提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还提供了一段完整的时间,闲杂琐事被强行屏蔽在外面。
所以,当离家500米处的这座公寓楼刚打出广告时,我就在关注了,然后认筹、交钱,等了一年多,终于把钥匙拿到手。收房那天,排在我前面的人都是一边拿钥匙一边在旁边的小本子上登记,请物业公司代为出租。
大部分人买这样的房子都是用于投资,因为它具有商业性质——不通天然气,水电费用都是普通居民住宅的双倍,物业费就更高了,租给别人做小办公室比较合适。轮到我了。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以职业化的殷勤口吻问我要不要出租,我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房子在十九楼,落地的玻璃幕墙,天鹅湖就在眼底,晴天时如有细碎褶皱的丝绸,雨天则青灰如油画。我坐在桌前打字,偏过头就能看到风景如巨大的画卷。有时也站起来,沏一杯铁观音——岁数大了,对咖啡因过敏,倒是这种异香扑鼻的半发酵茶更能安抚我的神经。
就这样,每天只要工作不多,我就来到这里。整栋大楼只出租出去一小部分,在电梯里偶尔会遇见新邻居,果然是一副上班族的打扮。大家掩饰住好奇,佯作不经意地互相打量,也有人问我在哪个公司工作,我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物业公司以及那些送家具、装窗帘、装宽带的人却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他们总是问我在这里做什么。空荡荡的房间,就我一个人,不像办公,也不像住家,而且,都知道这儿不适合居住的啊。
我喜欢这种古怪的感觉,喜欢终于有点什么可以给别人去猜一猜。这是我们年轻时喜欢的把戏,而我现在又给找了回来。
前两天,看张爱玲的《小团圆》,她说她想有个小公寓房,只把地址告诉桑弧一个人,假如他答应不去的话。
我想就这一点我就比张爱玲要幸福,我这房子,张爱玲也住得了。人在旅途,我喜欢这种古怪的感觉,喜欢终于有点什么可以给别人去猜一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