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学术思想篇 李振华临证经验集
脾胃病学术思想
脾胃病
数十年来,通过临床实践体会,特别对脾胃学说的精细研究,越来越感觉脾胃对人体生命的重要性。在《内经》即有详细的对脾胃的论述,如《素问·灵兰秘典论》:“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素问·玉机真脏论》:“脾为孤脏,**土以灌四旁。”《素问·厥论》:“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脾主运化水谷之精微,脾主升清,化生气血,营养全身。胃主降浊,胃气下降,食物得以下行,升降正常浊气才能排泄,腑气才能通利,升降得宜,才能维持人体生命营养之需要。故后世历代医家将脾胃作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元气之本。医圣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说:“脾旺四季不受邪”。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在《脾胃论》中载:“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又说:“善治���者,唯在调理脾胃。”李老通过多年临床实践,不仅充分认识到脾胃对人体生命的重要性。在实践中并逐步掌握脾胃病的病理特点和**规律。提出以下脾胃病的学术思想。
1.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脾虚为气虚,甚至阳虚无阴虚,胃有阴虚证
《内经》对脾胃均有虚、实的记载,如《素问·太阴阳明论》提出:“阳道实,阴道虚”。《灵枢·本神论》:“脾气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内经》对脾胃虚、实证虽有记载,不仅症状缺乏,更无方药。
后世有的医家遵《内经》之旨,曾有提出脾虚多实少之说。如王叔和曰:“脾气盛则梦歌乐体重,手足不举。”张元素云:“脾实则时梦筑墙垣盖层,盛则梦歌乐,虚则梦饮食不足。”调治之法则依“脾虚以甘草、大枣之类补之;实则以枳壳泻之。”李老通过多年临床实践观察,历代医家不仅缺乏脾实证的记载,既无泻脾之法,更无伐脾之方,亦无攻脾之药。虽有论“脾实”之理但不明,立泻脾之理而不彻,所设健脾之方,实则疏肝泻胃也。近代个别医家亦有论脾实之说,认为“湿热蕴结”即为脾实。岂不知湿热蕴结之源,本于脾虚,脾失健运则生湿,湿为有形之物,易阻滞气机,气有余则生热,故湿热蕴结证李老认为此为本虚标实证。本虚源于脾虚,湿热源于湿阻气机。故此证为虚实交错,虚中之实证,非脾实之证。亦有人提出泻脾实之药,如山药、莲子、白扁豆等。也有提出泻脾之药如石斛、麦冬、白芍等。李老认为,脾喜燥而恶湿,山药、莲子、白扁豆等皆为甘平淡渗利湿之品,皆有助于脾气虚之病理,岂能泻脾实?麦冬、石斛、白芍之类其性味甘凉酸,具有清热养胃阴的作用,岂能伐脾?李老根据多年临床实践观察,创新性的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之论点。
“脾为胃行其津液者也”,其运化食物精微之功能则赖于脾气,甚则脾阳。如脾失健运,饮食入胃,则不能及时和降,食物停留在胃,故胃多实证。其他如肝气郁滞横逆于胃,使胃气不能下降;或暴饮暴食;或嗜酒肥甘;或久病胃气虚弱等均可导致胃腐熟无力,食物停滞在胃。故李老提出胃多实证,胃不能及时的腐熟下降,可因实而致脾气虚。脾失健运,也可因虚而致胃实。
脾为太阴之至阴,时刻在运化一日三餐之营养物质。脾主中焦,其运化营养物质到各个脏腑肌肉以及诸肢百骸,其运化之功能,全赖于脾气(阳)。如胃实因实而致脾虚,或思虑过度,日久伤脾,或饥饱劳倦,或用药失误,过服寒凉等均可伤脾气甚则脾阳。故脾气(阳)虚证临床则独见。由于脾为太阴之至阴,喜燥而恶湿。其运化水谷之精微依靠脾气、脾阳。燥为阳,湿属阴,其喜燥而恶湿,可见其阳常不足,湿(阴)常有余,而无阴虚。《素问·至真要大论》中的病机十九条说:“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又说明众多湿盛中满之症,皆有脾气不足,健运失常,湿盛淤积而为病。李老经多年临床实践,亦未见脾阴虚之论述和有效**记载。更未见脾阴虚之病证。故李老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脾虚为气虚,甚至阳虚无阴虚,胃有阴虚证。
2.肝脾胃相关,治脾胃必须联系肝
李老认为,人是有机的整体,脾胃与其他脏腑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有机的平衡以维持生生之机。尤其五脏六腑皆禀受脾胃之营养运化,而发挥其生理作用。因而脾胃的病变必然影响其他脏腑,其他脏腑阴阳之失调也必然影响脾胃。正如李东垣所说:“脾胃虚则五脏六腑、十二经、十五络、四肢皆不得营运之气而百病生焉。”另一方面,其他脏病变亦可波及脾胃。而在诸脏腑中,肝脏与脾胃的关系更为密切。肝为阳脏,体阴而用阳,其功能主疏泄条达,肝疏泄条达正常,脾土才能正常运化而不致壅滞。如情志伤肝,肝郁气滞,失其疏泄条达,横逆脾胃可导致脾胃升降失常,即所谓木郁克土;如饮食损伤脾胃;或久病脾胃虚弱,湿阻中焦,肝气失其正常的疏泄条达,均可导致肝脾失调或肝胃不和,即土壅木郁。故二脏中任何一脏有所偏盛或偏衰,均可能是上述关系遭到破坏,出现肝、脾、胃彼此乘侮异常,尤其肝失疏泄条达,横逆脾胃是导致脾胃病极为重要的因素。在脾胃病的病程演变、转归、愈后中,肝、脾、胃的协调及病理影响起着关键的作用。李老多年临床观察三者的关系,在脾胃病中表现为脾常虚,肝常郁,胃常滞,很少单独之为病。故李老强调在**脾胃病时必须辅以疏肝理气之品。“治肝可以安胃”**肝病亦必须注意健脾和胃。根据病机重在肝、脾、胃之虚、实、寒、热不同而随证治之。李老在研究“七五”****科技攻关项目“慢性萎缩性胃炎”时,根据脾虚、肝郁、胃滞的病理特点在治法上原则性的提出了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学术观点。他是根据以上肝、脾、胃三者生理、病理关系而提出的。
3.治脾兼治胃,治胃亦必兼治脾,脾胃病不可单治一方
脾胃相表里,关系密切。脾为胃行其津液,脾主运化水谷之精微;胃主受纳,腐熟水谷。胃之和降正常,才能有助脾之运化而生气血,脾之运化正常,才有助于胃之腐熟和降,二者只能相得,不能相失。故脾主升清,胃主降浊,二者紧密相连。李老认为,脾气虚弱,不能为胃正常的行其津液,则影响胃的受纳腐熟,极易导致胃滞,形成脾虚加有胃滞。如暴饮暴食,嗜酒肥甘,胃失腐熟和降,食积停胃,影响脾的运化而致脾虚,形成虚因实滞。故脾胃病常不单方为病,故在**上益气健脾而不消胃滞,则胃已积之滞难除;仅消胃滞而不健脾,则脾气难复,即使胃之积滞暂去,犹有复积之虞。故慢性脾胃病当脾胃同治,不可单治一方,在治法上应根据虚、实之不同来调整**,不能相等视之。如脾虚为主,当以健脾益气兼顾消食和胃,即补重于消。如以胃实为主,治在消重于补。临证消补适当,分清病机,根据主次,随证治之,方可得桴鼓之效。
4.脾胃病,胃阴虚证,用药以轻、灵、甘、凉
胃阴虚证,多因外感热性病,(包括热性传染病)后期,高热伤阴;或胃病过用温燥之品而伤阴;或素体阴虚内热,以及其他疾病伤及胃阴。由于脾喜燥而恶湿,得阳始运,胃喜滋润,阳明燥土得阴自安。本病以胃阴虚为主,阴虚又可产生热燥,对此阴虚为主,虚热夹杂之虚证,李老在**用药上,非常谨慎。本病常以饥不欲食,少食则饱,咽干口渴而少饮,舌质红无苔,脉细数。用一般健胃之药,多芳香燥湿而伤阴;用滋阴之药又多腻胃而影响食欲。故李老常以轻、灵、甘、凉之法,多服而收效。本病由于胃阴伤之虚证,药量不易过大,大则不易吸收,本病虚、实夹杂多变,故用药以灵活,以适病机。甘宜入脾,但以甘平为主,不宜燥而伤阴。凉可清热,不宜药寒而燥湿伤阴。在用药上李老常以叶天士的沙参麦冬汤化裁用药,如辽沙参、麦冬、石斛、天花粉、知母;胃满腹胀不欲食加山楂、神曲、炒麦芽、鸡内金等;如腹胀甚者加郁金、乌药、萝卜种理气而不香燥之品,亦重用白芍、乌梅、大枣、甘草酸甘化阴而收效。本病在慢性脾胃病中发病率常不到5%。临床少见,**棘手,不宜轻视。
5.对肝肾阴虚,并有脾胃气虚的证治
任何疾病通过辨证,在病理上,阴阳、表里、寒热、虚实仅见一方者,如纯表、纯里等,由于病机单纯,易于提出治法和方药。若虚、实、寒、热并见者,因病理复杂,用药性味不同,比较难治,特别在久病或年老体弱者多见。在慢性脾胃病中,如患者肝阴亏损或肝肾阴虚较甚,阴虚产生内热,出现虚烦,头晕,耳鸣甚则心肾不交,烦躁不得眠。同时又内伤脾胃,轻则脾气虚,甚则阳虚。出现食少腹胀,严重的出现久泻不止。由于脾喜燥而恶湿,用健脾燥湿之药,则易伤阴,使肝肾阴虚之症状加重。因肾喜滋润,用滋阴养肝之药多滋腻助湿,易伤脾气,使脾胃病情加重。如脾、肾双方用药都兼顾,则药性矛盾,不仅效果缓慢,如药量稍重一方,就会出现对方病情不适甚至出现副作用。脾、肾都是虚证,但一喜滋润,一喜干燥,用药矛盾之证。李老主张对此病之**应宜先调理脾胃,脾健则津液气血生化有源,促使肝肾之阴复。但应用健脾胃之药以淡渗、轻灵、平和为要,不宜过用芳香温燥之品,以免燥湿伤阴。待脾胃健饮食好转,宜逐步酌加养阴之品。但养阴之药不宜过用滋腻,以免腻胃助湿伤脾。本法在**上,注意用药平稳,宜有方有守,药量宜轻,随证灵活加减变换**,自可收到效果。如**臌胀病肝肾阴虚证又腹水明显难治之证易常取得**。
6.对湿热缠绵互结证治
对湿热蕴结,缠绵难愈之证,近代有人认为是脾实之证。李老认为本证是本虚标实,寒、热矛盾交错之证。因脾主运化,如脾虚健运失职,则生湿,湿盛瘀滞中焦易阻滞气机而为标实。气有余则生热,湿为阴邪,热为阳邪,此种虚、实、寒、热不同质的病理,互结一起,在治法上祛寒湿当以温药和之,以助脾运而化湿,但温药则助热。清热宜苦寒燥湿清热,但药性寒凉则易损伤脾气或脾阳。这种阴阳、虚实、寒热病理矛盾互结之证,故清代名医叶天士说:“湿热缠绵,病难速易。”李老对本证在治法上宜先用苦寒燥湿清热之品,如大黄、黄芩、栀子、茵陈等。根据热之轻重而选用。但苦寒清热之药,应热清大半即止,切不可太过,过则苦寒易损伤脾气(脾阳),使湿邪加重。热减大半应及时用健脾利湿之品,以治其本虚。同时佐以疏肝理气的**,气行则湿行,湿去则热无所存。运用这一观点,特别是在**黄疸阳黄热重于湿等多种湿热互结病症,****。
7.脾胃病之证治
中医学对任何疾病在****上,必须通过辨证,分析出病机,才能提出治法用药,从而显出**之作用。所以中药只有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理、法、方、药前后吻合,才能体现中药**的价值。脾胃病的证治,据以上所述,脾本虚证,无实证,虚为气虚,甚至阳虚,无阴虚;胃多实证,亦有阴虚证;治脾胃必须密切联系肝,治脾虚证亦必须兼治胃,治胃亦必须兼治脾;这是李老多年来对脾胃病的病理或治法总的认识。故在治法上简明的提出:“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九字要诀。但肝、脾、胃在病理上不仅有轻重之别,亦非平均的各占三分之一。同时肝、胃在病理上还有虚、实、寒、热之变。而脾仅有虚证,气虚甚则阳虚,故脾虚是脾胃病之基础。肝、胃应观其脉症,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是李老**脾胃病之法,亦是辨证用药之依据。
根据脾胃病脾虚是病理基础。多年来,在治法上李老根据历代治脾虚之法,如淡渗利湿、芳香化湿、苦温、辛温甚至大辛大温之温化寒湿,以至湿邪化热之苦寒燥湿,无一不是健脾祛湿之法。这不仅说明脾喜燥而恶湿,也可见脾本虚证而无实证。同时李老得出脾胃病在病理上,肝、脾、胃密切相连。在用药上李老寻找了历代不少有关治肝、脾、胃的方药,如四苓散、五苓散、平胃散、胃苓汤、参苓白术散、香砂和中汤、香砂养胃汤、四逆汤、理中汤、桂附理中汤、苓桂术甘汤、黄芪建中汤、保和丸、健脾丸、二陈汤、四君子汤、五味异功散、六君子汤等等,这些方药在**上多偏于治肝、脾、胃一方或两方为病者,确有**,但缺乏兼顾到治肝、脾、胃三方之**。唯发现清代·汪昂所著《医方集解》中香砂六君子汤,药品虽八味,但兼顾肝、脾、胃较全面。如党参、白术、茯苓、甘草益气健脾为主;陈皮、半夏、砂仁除湿和胃;砂仁、陈皮配香附疏肝理气。时后清代名医陈修园对香砂六君子汤的评价说:“百病皆依此方而收功。”李老亦认为香砂六君子汤药味虽然不多,但非常符合脾胃病在**上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原则。多年来李老在**慢性脾胃病中,根据脾、胃、肝之虚、实、寒、热的程度不同,以此方为基础加减化裁,增加了疏肝的**如枳壳、郁金;以及协调肝脾的桂枝、白芍,创立了香砂温中汤。本方的**组成为白术、茯苓、陈皮、半夏、香附、砂仁、川朴、枳壳、郁金、桂枝、白芍、木香、甘草。以下简称此方为基础方。脾胃病据统计90%以上都为脾胃气虚,但在发作之时,多偏于肝胃不和或气滞血瘀,或气郁化热,或饮食所伤之虚实证。故本基础方之制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