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修瓦剧院的观众难为
同样都是改编自普希金脍炙人口的诗作——前者为柴可夫斯基编曲之三幕歌剧《永恒的恋人》(Evgeniy Onegin);后者为葛林卡(Glinka)编曲的五幕芭蕾《卢斯兰与陆得米菈》(Russlan & Ludmila)——布景皆**豪华,故事高潮迭起。但是,在美丽的“波修瓦剧院”观赏歌舞剧的经历,从一开始就苦不堪言。
达丽玛虽然还没看过“波修瓦剧院”的演出,但已为能够参与盛会而兴奋不已!虽然离开演只剩半个小时不到,达丽玛却坚持先在剧院门口拍照留念,了却这桩心愿以后,才肯进入其中。
我们的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听歌剧的观众——牛仔裤、运动外套,以及笨重的摄影器材背包——反倒像是刚刚登山露营回来的童子军,全身上下灰头土脸。达丽玛先到化妆间内仔细地梳理头发,整理仪容,直到令她*满意的状态,才开始找座位。一问之下却发现,我们花两百卢布购买的戏票,竟然在剧院的*顶端——四楼!在管理各楼层的老太太们此起彼落的“Up!Up!”声中,我们努力地向上爬。楼梯好似永无止境的险坡,每踩一阶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等到我们抵达顶端的时候��我的看戏热忱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进场前,我惯常地会购买节目单。四楼兜售节目单的老太太看到我,竟然不肯卖,手指着楼梯间说:“一楼!”我望着她手中捧着厚厚一叠节目单,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如此小气,连一份节目单也不愿意卖给我,反而坚持要我回一楼?刚刚买完节目单,耳边又传来老太太叫卖的声音:“俄罗斯节目单,三十卢布。”这会儿我才了解,连歌剧院内都分成俄罗斯与外国两种价格,英文节目单的价格为五十卢布。
我又辛苦地爬至四楼,在寄物处放置了我的背包与大衣,以十卢布租借了一只望远镜后,终于一切就绪!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座位观赏演出,一开门,发现里头挤满了学童。他们埋怨所在的位置让他们无法看到整个舞台演出,从开演到结束一直吵闹不休,有些孩子在演出期间从这头移位到另一头,或者干脆站起来欣赏表演,好似旁若无人!
我的位置完全看不到舞台,为了欣赏演出,我只好在**走道上站着看。等到**幕结束时,我的两条腿酸痛不已,根本无法再站起来。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为了看到演出,只好将上身尽量向前倾斜,还得不时随着演员的移位跟着调整姿势。坐在我身后的两位老妇人见状,不断地以英文要求我:“Sit down!Sit down!”
但是,我一按照她们的吩咐“Sit down”,我就完全看不到舞台,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之下,勉为其难地欣赏完这场实在不怎么样的表演。
美食与艺术的飨宴
相较于名气响彻云霄的“波修瓦剧院”,外形与内部陈设简单朴实的“克里姆林宫”的“克里姆林芭蕾舞团”演出,不但让我惊艳,以五十卢布直接在售票亭轻松地买到前段中间的位置,免去奔波之苦,又没有视野上的困扰。
中场休息的二十分钟时间里,观众如潮水般、不约而同地涌向顶楼,好奇之下,我也加入人群之中,搭着手扶电梯来到*高楼层。
一百多坪的大厅一隅,摆设了好几排铺设了白色桌布的长条桌,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三明治,有salami香肠、烟熏鲑鱼、鲑鱼子、起士、熏鱼片等不同口味。除此以外,乌拉山式的陶器烘烤菜肴、让人垂涎的各式各样的小点心、五颜六色的鸡尾酒、香槟、饮料,让沉醉于心灵艺术飨宴的莫斯科人,这会儿变成饥肠辘辘的老饕。
高耸的金字塔陈列架上的食物,转眼间被一扫而空!人们心满意足地享用美食带来的感官快乐之后,再继续欣赏表演,如此浩大的美食party与艺术表演的接龙,随着演出幕次的多寡而有所增减,但是莫斯科人对于芭蕾舞与美食的热情始终不减。
莫斯科人永恒的恋人
自1673年沙皇亚力西斯从意大利及法国引进宫廷芭蕾,经几世纪的耕耘,芭蕾舞已成为俄罗斯的**艺术。就算在苏联时期,芭蕾舞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也不曾动摇,反而更为神圣不可侵犯。
莫斯科的剧院多达五十多座,其中还不包括小剧场。这五十多个剧院都历经了漫长的历史,每间剧院都拥有一批与剧院的生存休戚相关的文化界巨擘与艺术**。观众在剧院看到的不仅是舞台上的表演,还有这个剧院的历史。
或许因为如此,莫斯科人对于芭蕾舞的热爱不仅止于欣赏演出,还反映于专门探讨芭蕾舞历史与艺术风格的《芭蕾舞》(Ballet)杂志,以及,莫斯科人对于**舞者的崇拜。
他们耗资费时地搜集**舞者的演出剧照,以芭蕾名伶为主角所印制的精美年历、明信片,以及历年来演出的节目单等,并且将它们小心地保存起来,唯恐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如今,老一辈的芭蕾舞伶纷纷从幕前隐身到幕后,为了培育新人而继续努力。然而,她们的光芒却并未因此而黯淡下来。前一阵子,俄罗斯**芭蕾舞伶玛雅为了庆祝七十五岁的生日,特地在“波修瓦剧院”展开难得一见的盛大的演出。俄罗斯政界名流以及文化艺术界人士都纷纷赶来欣赏这一场难得一见的演出。由此可见,莫斯科人心中对永恒的恋人的炽爱,绝不会因时间而有任何改变。
处处是“普希金博物馆”
莫斯科人对于艺术的热爱不**于芭蕾。这个古老的国度上诞生了数名文学巨人,他们生前以先知般的蹄声,震动冰封大地,经由美丽的文学史诗在贫瘠的大地上开出一片鸟语花香。他们代表俄罗斯人的良知,为千千万万个苦痛的灵魂呐喊!寻求希望!他们的话语变成永恒存在的真理,尽管身躯已灭,却精神长在!
因文学家的地位在俄罗斯如此崇高,人们将这些文学家生前住过的房子开放为博物馆,供世人瞻仰。里面的一草一木被小心地保存下来,每天有专人打扫清洁,但绝不移动一桌一椅,仿佛作家依旧生活在其中。
他们生前的小屋林立在俄罗斯各处,成为世人争相前来膜拜的文学朝**。但是,当我参观了作家小屋中的陈设后,却发现不少都是空有其表!
*让我感到奇怪的,莫过于各地都有以普希金这位抒情诗人的住家改建而成的“普希金博物馆”。其中不乏普希金仅仅住过两三个月的豪宅大院,但是,没有一间让我感觉到作家的个性与灵魂,反而感受到暴发户的俗烂品味。
在所有的“普希金博物馆”中,让我印象*为深刻的,莫过于位于街头画家与冰淇淋烤肉店云集的“阿尔巴特街”(Arbat)上的“普希金博物馆”。馆内收藏了将近一两百幅人物素描画。据馆员的解释,这些名人都是普希金的好友,书架里摆满了普希金珍藏的穿线精装的法文书籍,柜子里尽是他的私人收藏品,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未完成的手稿,再加上一堆穷奢极侈的家具,无怪乎普希金生前负债累累!
更妙的是,我居然在普希金家的大厅上,同时发现了两幅美女图!一幅为他的妻子纳塔丽(Nathalie Gontacharova),另一幅为当时社交界与纳塔丽齐名的大美女。两人的风格完全不同,前者温柔婉约,后者充满野性魅力,都是让男人致命的典型美女。事实证明,新婚没多久后,普希金为了捍卫妻子的名誉而死于决斗。令我百思不解的是,普希金如何能够在自家住宅内,在妻子的面前,悬挂另一位大美女的画像?而且,据说,两人生前还是死对头。
相较于“普希金博物馆”的豪华烦琐,托尔斯泰的故居给我的感觉就显得平易近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