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粤西起事
呜呼!粤西之祸可胜言哉!当其伏莽之初,实胚胎于庚子、辛丑夷事之后,又乘丙午、丁未阳九之厄运而起,一时士大夫当外寇方平,辄玩视草窃,以为此癣疥疾,不足忧。于是,厝薪所积,狃于处堂之安;滥觞不塞,遂有决防之患。论者徒见其弃疾于粤西,而不知其阶乱之在粤东也。
方琦相之羁縻义律也,粤东之民谣日:“百姓怕官,官怕洋鬼。”迨三元里之役,粤民起而创之,遂兴团练之局。未几,闻抚事定,积不能平,遂有次年揭帖之变。而大府亟出示安抚之,又从而谢止夷人之入城者语详《中西纪事》中,于是粤东之民又谣日:“官怕洋鬼,洋鬼怕百姓。”夫至于能怕其官之所怕,则粤东之民浸浸乎玩大府于股掌间矣!
伊相任广州将军以忧死,粤抚黄恩彤论劾罢归,而耆相为督臣亦惴惴不自保,乃谋于首揆,得旨内召。适徐制使广缙、叶抚军名琛先后莅粤,粤民乃拥戴以翻抚议之局,遂以己酉创夷人于省河捷告,成庙始悟前此诸臣欺君误国,特加二臣封爵以愧厉之。盖圣明用意之深厚也。然粤东之民所以玉成制、抚而跻之富贵者,盖已阴受其胁制,而焦头烂额之俦悉为上客矣。
两粤为枭贩、海盗、会匪之所聚,自琦相入粤主抚,尽撤沿海防卫,渔船、蛋户无所资以自赡,遂有艇匪名目。而粤省自近年来盗昼入人家,劫财物,杀事主,州县莫敢谁何,辄改窃买抵,以图规脱处分。于是,义勇聚则仰食于练饷,散则结党窜踞山谷间,肆其劫掠,浸寻至于拒捕、戕官。绅民家受其害,赴诉入都。大府亦养痈无及,始以上闻。
维时,上授钺于林文忠,而文忠薨于途;择将得张提军,而提军薨于军。于是,贼见大星两陨,自谓徼天之幸,因而东西交界之区,肆其豕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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