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新疆:新疆是个好地方/“一带一路”大型系列丛书》:
天山,天山
新疆是热腾腾的胸怀,天山就是这热怀里的珍宝。说起新疆,不能不遥想天山的古老与悠久;提到天山,不能不述说新疆的广袤与博大。称谓新疆,往往用“天山南北”这样颇有地理感的形象语言,“天山南北”的指代深蕴着一种浓郁的挚爱,深情的自豪。
天山,东西绵延两千五百多千米,南北宽达二三百千米,莽莽横亘于新疆中部,成为塔里木、准噶尔两大盆地的分界。庄周《逍遥游》中的鲲鹏,背负青天,扶摇羊角,翼若垂天之云,不知其几千里。天山就是一只守驻新疆大地的巨大鲲鹏,南北疆漫大旷远的两大盆地,就是它那化给人间的垂天双翼。
天山是神秘的山,它的浩大气魄,雄伟气势,雄浑苍茫,诡谲气象,充满无穷魅力,一直点拨我的想象,招引我的向往。画报里,收音机里,电视里,文字里,凡是关乎新疆的、天山的,我看着听着,都格外亲切心动,别有意味。我原非新疆的“土著”,但迢迢千里,移居新疆,新疆给予我的,天山伴随我的,很多,很稠,像一团化解不开的结晶物,浓缩得好沉重。我沐天山的风,饮天山的水,天山激励我钟恋新疆,感奋我缱绻西部。
我的心目中,天山是崛立新疆大地的立体浮雕,是雕刻悠远历史和灿烂风情的壮丽画卷。如果把新疆比作一匹奔驰的骏马,那么天山就是马背上英武的绣鞍。如果把新疆喻为一条飞腾的苍龙,那么天山就是龙脊上驮来的福祺。
当初,刚刚进入新疆地域,大片焦乎乎、野茫茫的戈壁扑人眼帘,陌生的荒芜着实惊心,那是比照内地的草木葱茏与田园生机而生出的惊异。但是,透过列车的窗棂,望见天山,继而身临天山之中,感受天山的苍莽与深邃时,心里那份短暂的惊异,就转换成另外一种新鲜的活生生的慰藉。
列车进入天山,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安静的车厢里,我凝视窗外,不愿舍弃渐次变化的每一处景物。这里是内陆干旱性气候,苍凉的天山风光犹如神奇的梦幻,剧烈地冲击着心扉。镶嵌铁轨的谷地碧草如织,洁白的羊群宛若落地的白云。戴花帽的牧人定是少数民族吧,骑着骏马,甩动长鞭,英武剽悍,威风凛凛。几顶白色的毡包,安详地静处在铁道旁的草地,毡包前三五孩童与狗嬉戏,几头骆驼懒洋洋跪卧。沟河里小溪清冽,浪花如雪,该是从远处看得见的雪峰融化下来的雪水。列车到此,空气顿时清凉起来,不多时候以前的涔涔汗意全然消无。天山谷地的柔美,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列车的逐渐爬高,峡谷的坡度明显增大,清凌凌的溪流奔腾着扑向下游,不断激起细碎的浪花。草色变得疏淡,透出的只是浅浅的绿意,但稀薄的草色里,紫色的黄色的小花,虽纤弱,却鲜亮,生机盎然,十分惹眼,纯洁得犹如山之精灵,美丽得仿佛迷人童话。山势的曲线明显地不再柔缓,一峰峰山岭高峻如壁,重叠错落,天山开始显露它刚硬挺拔的雄浑。那嶙峋突兀,桀骜不驯的山头,凝定着野性的粗犷,在列车轰隆隆的行进里充满动感,气势逼人,俯仰苍天。山岭之外,天蓝得清澈深邃,大团大团的白云低低地压迫着干秃的山脊,不时地荫蔽着阳光,投下一片片游移的阴影,像是淡淡的梦魇。
列车的鸣号尖利而空洞,钻隧道了。隧道幽深压抑,列车的隆隆声更加沉重,似乎隐藏着某种不测的暴力。忽然,车厢里明亮起来,沉重的隆隆声随之消失,列车的行进又变得轻快。明显感觉空气冰凉,已经攀爬到了雪线之上。天色阴沉,云海苍茫。太阳躲进了虚浮的云层,光芒苍白;山窝里积雪晶莹,山野里细碎的雪花轻纱一般,在淡漠的阳光里轻轻飞扬。此情此景,感觉云中的太阳像是月亮,心里不禁想起李白的诗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海拔很高,这里有一个高山小站。片刻停留之后,列车又不时地钻山洞,过涧溪,绕山峦,驰沟滩,依山傍水,一路下行。山势由奇峭而平缓,溪流由细小而漫宽,草色由淡薄而浓郁。不久,我就置身于南疆的广袤大地了。列车负载着我的激情,负载着我同天山的*初相识,联结起我对北疆和南疆的缱绻之情。
与天山*初的相识,是在轻松的游历中完成的一次心灵的洗礼。乘坐火车翻越天山只有数小时,而我用人生翻越天山却走了几十年。单从交通而言,天山是一道屏障,但,我在其间的轻松游历中,获得的却是对于新疆、对于涉足遥远的别样意味的又一重体认。这样的感觉,在此后频频与天山难分难解的交融中,变得愈加鲜明、灵动,越发深刻、厚重。
追随石油勘探者的足迹,寻访蒙古族牧人的歌谣,我与天山有了更多的“亲密接触”,高低远近观天山,所获得的总是震撼魂魄的心灵冲击。
飞机上俯瞰天山,那裸露的峰岭犹如群塔布阵,浩瀚无边;黑褐色的山体仿佛铁铸一般,冷峻凝重;凝定的山间谷地,或幽深清寂,或寥廓静远;更为高峻的山壑岭头,则银装素裹,白绸雪缎,境界清寒,皓洁无染。临空这座庞大的山脉之上,眼底群峰游移,深壑变换,体味它那冠名的“天”字,我恍如身游天界,神飞意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