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带来的震颤比她想象中还大,一旦想到同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她就如猛然惊醒一般,手心开始出汗。千辛万苦冰冻起来的恐惧就在那一刻复苏了,状如洪水奔腾,让思雅觉得走路都费力了一些。可是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一辆车子就停在路口。是夏隼佑的车子。夏隼佑就在车厢内跟俞可妃讲述着当年的一切,怎么被关进别墅里的,又是怎么知道其实禁闭是为了拍戏的……俞可妃一直笑吟吟地望着他,松松的辫子搭在肩头,神情专注,像小时候一样。其实那次在东京遇到俞可妃,夏隼佑比谁都意外,那是他的私人行程,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在哪里,连陈易他都没告诉。某个很冷门的片区有一家他很喜欢的小面馆,他特意乔装打扮了之后去吃面,突然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夏隼佑回头,看到俞可妃,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夏哥哥,你得帮帮我。”夏家和俞家是故交,夏成雄的成名作是俞先生投资的,夏鸣的**部电影也是他投资的。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夏隼佑还呆了半天,本以为俞可妃母女忙着料理后事,不方便招待旁人,夏隼佑就没有特地打扰,谁知道她却在这里出现了。“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夏鸣姐。”夏隼佑顿时明白了。外人都觉得夏鸣能拍电影都是靠夏成雄的缘故,事实上却截然相反,夏成雄一早就说清楚了:“你们两个将来不管干什么,都得靠自己,我养出来的孩子,不能靠父母活下去。”夏隼佑记得那时候,夏鸣为了拉投资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觉得剧本不够好,故事也太简单,只有俞伯伯说:“好!很好!市面上就应该有点简单的电影!都想着拍大片,有什么意思?”但董事会不大同意,他给的预算就也有限,迫不得已,夏鸣才拉了夏隼佑救场。当然是没有片酬的,不过姐弟俩也没有想到夏隼佑会红成这样。夏隼佑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揽着她的肩膀道:“先去吃饭,吃饱了再说。”他不知道身后有记者,后来看到了照片,才发现自己被“利用”侧拍了。他自己倒无所谓,反正如今想利用他的人很多,举手之劳就有用的话,帮一点又能怎样呢?出乎意料的是,连陈易都不觉得有什么,俞可妃负面新闻*多的时候夏隼佑想澄清一下,陈易道:“你要是真回应了才是在帮她的忙呢!人家连你三岁的照片都有,你难道要翻脸不认人?”“那怎么办?”“你想帮就去帮,不想帮让她自己折腾去吧!她在娱乐圈长大,手段比你多得多。”“你怎么说话呢?她才几岁?哪有什么心眼儿?”陈易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才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夏隼佑也不客气地反击:“总不能人人都是你吧?”陈易难得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决定吧!想帮呢,拉她一把也行,我去打听过,她们母女俩身上的债务都是正常的贷款,拍电影哪有不融资的?回头该上映的电影一上映,该卖出去的片子一卖出去,债也就还完了,反正你现在带新人的能力也是业内****,多带一个也无妨。”她倒不是在奉承他,夏隼佑的确能带红合作的新演员,原因倒是很简单:据说很多当红明星喜欢改剧本,以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夏隼佑没这个需求,他只看故事的完整性和合理性,必要的时候还会指导别人一下,新人的发挥机会多了,自然也容易红一点。夏隼佑并不讨厌俞可妃,至于“刻意模仿思雅”,他也不觉得,两个人气质差太多了,俞可妃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而思雅……想到这里,他忽然又静默了,俞可妃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啊?”“她又不想见我,我干吗自讨没趣?”夏隼佑自嘲地笑了笑。“你居然也有被人不理的时候啊?我小时候还以为,像你这么高大英俊、器宇不凡、聪明机智、幽默风趣……”“你给我闭嘴!”夏隼佑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这是他们两个人经常玩的戏码,俞可妃故作夸张地拍马屁,实际上却是在讽刺他,因为他小时候跟现在截然相反,是个沉默寡言、矮小瘦弱、胆战心惊,只知道哭的小男孩。想到从前,夏隼佑忍不住笑了,他坐直身体,正准备驾车离去,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匆匆朝马路另一侧走去。呆了一秒之后,夏隼佑就解开**带朝车外狂奔而去。“思雅!”在夜里,那声音格外响亮。思雅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这小城的夜晚一直都没有变过,永远有种说不出的陈旧和荒凉,路灯静静地照着坑坑洼洼的马路,蚊虫绕着灯泡嗡嗡作响。她沉默地望着他,不久后,又看到了从车里钻出来的俞可妃。相似的发型,她的却是精心打理过的,恰到好处地蓬松和卷曲,衬得她面孔只有巴掌大,小巧可人。夜风吹过她的发梢,带来一阵清甜的幽香,那是**香水的气味,余味似乎比这条街还要长。可是她比电视上漂亮太多了!精灵一样的脸形,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好奇地望了望思雅,又望了望夏隼佑,如初生的小动物一般。“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隼佑很想走近思雅,但看到她下意识地后退之后,就停住了脚步,遥遥地看着她。俞可妃思索了一会儿便重新回到车里,关上了车门。顷刻间路上只剩下思雅和夏隼佑两人,思雅头发蓬乱,拧成一团,鞋子和裤脚还是湿的,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她想不起来了。思雅咬了咬嘴唇,但旋即就振作了,抬起头道:“没多久。”“还走吗?”“暂时不走了。”“哦……”夏隼佑在脑子里拼命地找着话题,想着此时此刻该说的话,却一句都想不起来。他就那么束手无策地站在路边,仿佛听到了时钟的“嘀嗒”声,每一秒的流逝都带来了更大的焦灼,他却连一个缓解氛围的办法都没有。这时有车辆经过,思雅道:“我该回家了。”“你……”还没有来得及阻拦,思雅就已经迅速走开了。夏隼佑宛如雕塑般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俞可妃打开了车窗,同情地望着他的身影,问:“你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啊?”“跟你没关系。”夏隼佑回头冲俞可妃笑了一下才重新拉开车门进去,却忽然沉默起来,好像再也不会讲话了一般。(更多精彩内容请见单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