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读解张爱玲
引言 海上花开
唯有真实的苦难,才能驱除浪漫底克的幻想的苦难;唯有看到克服苦难的壮烈的悲剧,才能帮助我们担受残酷的命运;唯有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才能挽救一个萎靡而自私的民族……
不经过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不经劫难磨炼的超脱是轻佻的.逃避现实的明哲是卑怯的;中庸,苟且,小智小慧,是我们的致命伤……
——傅雷《贝多芬传•译者序》
很久没有听到雨声了,这两天下了立春以后的**场雨,当这声音忽然传来,我感到震动,不习惯,几乎被这久违的自然力量淹没,雨声从黑夜嘀嘀嗒嗒到白天,又从白天刷拉拉响到黑夜,它包围了整个世界。我把屋子里的灯都拧亮,关好窗,拉上窗帘,把自己放在雨的氛围里。空气里走动着一种旧日的温暖,朴实而安详,我不再感动,开始像中世纪教会寺院抄写经书的人一样神圣——默坐一整天,才可以动笔。
这雨声如傅雷的话语,不知究竟能惊醒几个浑浑噩噩的俗人?
每个人都是善良和罪恶的结合体,又有谁生就成纯粹的天使或纯粹的魔鬼?只有俗人被生存的环境逼得一步步走向魔鬼,或者在与环境的不屈抗争中升华为天使。承认自己有罪恶,这在很多自我标榜善良的人是不愿面对的,虽然结果好像在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身上发现残存的良心那么令人欣喜,却并没有很多人敢于正视自己,但是张爱玲敢。我始终忘不了她在《对照记》里的一句话:“我喜欢我4岁的时候怀疑一切的眼光。”一切,代表这个世界,也代表她自己,评论者在谈到张爱玲时,都惯于把她的童年和少年的家庭感情生活作为她创作思想早熟的参照,我却以为这句话透露了另一方面的信息:即她身上还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人性和生命的悲观。正是这个要素和她的早期生活经历发生了遇合,再加上间接阅读经验的冶炼,构成了她创作的许多潜在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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