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经验自述 ◎马君武 我在十七岁、十八岁二年中间,从“加减乘除”起读到微积分;可是自己觉得仍属不行,弄到一部化学书,不能看懂!因而就想去读外国文。然而母亲三十岁起就守寡,家里贫苦得很,哪里有钱供我去出外读书。后来借到三十块钱,得到香港读书。平常卖文章过活,有时吃两个香蕉过**,有时吃了两块饼也过**,还有时候,吃着一碗粥也过**。如此混了一两年,读的外国文不过是文法读本之类。旋自回到广西,有一个朋友叫我到广西中学里教英文,真是笑话,谅我自己英文程度很浅,何能胜任!因而辞掉,在晚上授点英文识字课程以为谋生之计,日间仍自从事研究。 我回广西不久,又向人借了四十块钱,动身到香港转乘轮船赴日本读书。日本东京那儿天气,要比香港冷得许多,到时正在十月底光景,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洋服,又没有别的衣服携带,当时实在冷得要命!我在这个辰光,对于生活,随便苟且,实只想读书、不知有生活就是了。时有一个朋友,介绍我和孙中山先生相认识,先生问我到日本来干的事情,我亦唯有以读书相对。当时我还��很懂得日本文,就胡乱翻译日本书,寄给上海书店里出版。此外,我常作文投给《新民丛报》,很蒙梁任公先生看起。因此,常事卖文度日,积得点钱进帝国大学。当时帝国大学,一学期只收四块日本洋钱的学费,宿费每月一元,膳费每月四元半。我每月卖文章可以收入十元光景,生活费去五元半而外,尚余几个钱买点书看看。 我在日本进了帝国大学以后,过了几年回国,又到英国、德国去读了十多年书。前后所读的书,哲学也有,化学也有,冶金学也有,土木学也有,实在就是乱学一泡子,学到现在,觉得吃了大亏!我要是一向学定一样东西,到今或有一二成就;四十年来,学东学西,变成一个大杂货店,实际上一无所成,什么东西都不明白,杂而不精,便是我生来读书失败之点。我生平受了这种教训,现在希望诸君读书的目的不可多,要以专心读一门学问的好。目的多了,可以结果弄得什么学问都不懂的。 与蒋介石吵架 ◎黄荣汉 1931 年3、4月间,有**上海各报都登载南京政府要通缉马君武的消息,我们大家都为他担心。后来我们得知,就在蒋介石发表通缉令的当天,马校长却只身到南京去吵了一顿,又安然回到上海,听说是黄绍竑做的保镖。 5月间,大夏大学请马校长做了一次公开演讲,讲的内容主要是发表对当时政治时弊的抨击,我几十年来还记得清楚的有这样几句话:“中华民国宪法是我马某起草的,昔日是孙中山先生的秘书长,**是养蜂人。” 马校长在办教育的同时,也为广西工业,包括军事工业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他就在西大附近创办硫酸厂和附属的黄色炸药厂。这个厂的重要性,从日本人**次轰炸广西时,就是以它为主要目标可看出。 马君武有古君子风 ◎林半觉 人家都说马先生爱骂人,我却说马先生敢骂人,因为他骂起人来,不论大小,只要是应该骂,就大骂而特骂,**不留情面、不避权贵的。 他在梧州长省立广西大学时,一位德国教授因为教书不甚负责,所编讲义稍有错误,被马先**现了,他便把这位德国教授叫来,用德语把他大骂一顿,硬把这位德国教授骂哭了。我国的大学校长,敢骂外国教授的,有几人? 马先生骂汪精卫,尤其不客气,他说汪逆在民元年的时候,受了袁世凯的贿赂,中途变节,反对总理做总统,主张把南京政府取消。曾骂他卑鄙污浊,虚伪可耻。民国5 年马先生由美回国,介绍一位美国朋友去见汪逆,起初那位美国人是用英语谈话的,汪逆说自己的英语说得不好,在法多年,法语可说。谁知那位美国人法语也能说,就改法语谈话,汪逆莫能应付,马先生难为情,做了义务翻译,汪逆满面通红。本年3 月30 日,汪逆在南京组傀儡政府,马先生有一首纪事诗骂他,诗云: 潜身辞汉阙,矢志嫁东胡。 脉脉争新宠,申申詈故夫。 赏钱妃子笑,赐浴侍儿扶。 齐楚承恩泽,今人总不如。 这首诗是马先生*后的绝唱,和“九一八”沈阳之变以后的《哀沈阳》二首,虽各有所指,然描写深刻,责骂误国者则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