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福尼斯跟着阿尔比娜进去,院子里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墙头上的鸽子像一串珍珠。在无花果树荫里,苍白的苔依丝躺在床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一些蒙着面纱的女人在她身边作临终祈祷。 “我的上帝,你宽容善良,怜悯我吧,你大慈大悲,忘记我的罪恶吧!” 他叫道: “苔依丝!” 她抬起了眼皮,眼珠向声音这边转了过来。 阿尔比娜用手势叫蒙面纱的女人们让开一点。 “苔依丝!”修道士又叫了一声。 她抬起了头,苍白的嘴唇里吐出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是你吗,我的神甫?……你还记得泉水和我们采的海枣吗?……那**,我的神甫,我是为爱情……为生活而生的。” 她不作声了,头又重倒了下去。 死神笼罩着她,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一只斑鸠的哀鸣打破了庄严的寂静。接着,贞女们单调的唱诗声中和进了修道士的呜咽。 “洗净我的耻辱,涤除我的罪孽吧。我知道我对你一直犯有不义和罪行。” 苔依丝突然从床上抬起了身子,大睁着紫罗兰般的眼睛,目光飞驰,手臂伸��遥远的山冈,用清晰纯洁的声音说道: “永恒的玫瑰花就在那里!” 她两眼闪着光芒,一股微弱的热情染红了她的太阳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甜蜜和美丽。巴福尼斯跪在地上,用乌黑的手臂拥抱她。 “你不要死,”他用一种自己都听不出的古怪声音喊叫着,“我爱你,你不要死!听着,我的苔依丝。我欺骗了你,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疯子。上帝、天国,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只有人间的生活和人们的爱情才是真的。我爱你!你不要死,你不可能死,你太珍贵了。来吧,跟我一起走,我们逃吧,我要把你抱在怀里,带到遥远的地方。来吧,让我们相爱。你听见我的话吗,我心爱的苔依丝啊,说呀,‘我会活的,我要活。’苔依丝,苔依丝,你起来吧!” 她听不见这些话,她的眼珠已经在无垠中飘荡。 她喃喃地说: “天国的门打开了。我见到了天使、先知和圣人……善良的泰奥道尔也在他们中间,手里捧满鲜花,向我微笑,叫我去……两个六翼天使来了。他们靠近了……他们真美啊!……我看见上帝了。” 她发出一声快慰的叹息,头沉重地倒在枕头上。苔依丝死了。巴福尼斯在绝望的拥抱中,用充满希望、疯狂和情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 阿尔比娜叫道: “滚开,该死的东西!” 接着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死者的眼皮上。巴福尼斯踉跄着往后倒退,火焰烧焦了他的眼睛,他感到脚下的大地在裂开。 贞女们唱起了扎卡里犹太祭司。的赞美歌: “感谢天主,以色列之神。” 歌声突然停止了,她们看见了修道士的面孔,惊慌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个吸血鬼!一个吸血鬼!” 他变得丑陋不堪。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感到了自己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