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继续讲述: “那时候,我在银光下看清了怪物蜥蜴。真是不可思议,整体来说还是跟人类挺像的。有手有脚,用脚站立。原来外星人跟我们地球人一样,是直立行走的啊。我感到很神奇。 “不过,这怪物随身携带着我们人类望尘莫及的武器——那对大翅膀。而且,他的手脚之间都连着,跟蹼一样,他一定也擅长游泳,大概就像鳄鱼一样,能潜能游。也就是说,怪物水陆空三栖,在哪里都能自由行动。与其说他是怪物,不如说是比人类更先进的**生物。 “他身上跟蜥蜴一样,有着美丽的条纹,紫、绿、黄相间,简直就像彩虹。只是那张脸,实在有点丑,拿地球上的动物来说,比较像鸟。眼睛下面没有鼻子,直接就是嘴,形状尖尖的大嘴。嘴里也没有牙齿,我只看见一些紫色的东西,类似牙龈。 “眼睛跟松下描述的一样,是蛇的眼睛。一直被这样的眼睛盯着会让人战栗,身体瘫软,无法动弹,恐怖程度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光是看到这眼睛,就让松下那糙汉子吓得魂不附体,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被关进飞碟的时候,因为怪物的样子太可怕、太触目惊心了,我拼命避开他,闭着眼睛趴在地上。过了两三天,有些习惯之后,才敢仔细打量。 “然后我就跟怪物一起待了一个月。习惯之后,我渐渐明白他捉我并不是想把我吃掉,他还具有我们地球人难以企及的智慧,于是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大蜥蜴彩虹一样斑斓的身体挺好看的。” “可是,那家伙绑架你是为了什么?他没有伤害你吗?”明智侦探插嘴问道。 “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捉我是为了学习地球人的语言,不过我也只会日语。短短一个月,那家伙就差不多学会了,只要是他听过的话,就跟录在唱片上一样,牢牢地刻进他的脑袋里。 “等到稍微能对话之后,我告诉他地球上有好几十个**,语言全都不一样。那家伙听到后很受震惊,大概他所在的星球上只有一种语言吧。 “不过,要问我有没有学会他的语言,我只能说完全学不会。大蜥蜴也会叽里咕噜地说话,可是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只想学日语,并不打算教我他的语言。不说别的,就他是哪个星球上来的这一点,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飞碟的机械秘密之类的就更别提了,问多了还会激怒他,我只好放弃。 “要说彼此语言不通,他是怎么学的,就得提到外星世界一件非常神奇的道具,简直太方便了。我给那东西起名叫‘魔镜’,完全就是魔镜!乍一看像银色金属打造的圆形托盘,端到面前一照,照出的不是脸,是心!接过镜子的人,心里的所思所想,会像照片一样浮现在银盘的表面上。镜子像是给意识拍照的胶卷,其中的原理难以捉摸,总之是宇宙某星球上的科学技术。就地球的科学水平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只能说是魔法。 “比方说,对方看着我的衣服,想问这个怎么说时,只要心里想着我的衣服,镜子里就会浮现出这衣服的形象。我看了之后说‘衣服’,这样他就明白了。按说用画画的方式,也一样可以这样学语言,但用魔镜不知有多快。 “这样过了五天左右,我们就能简单对话了。接着,蜥蜴人向我说出了**句恐吓的话:“‘尼,涛,变飞。’ “意思好像是‘你要是敢逃走,就会变飞’。这‘飞’又是什么,是说小飞虫吗?那家伙会施展外星魔法,把我变成一只小飞虫?我正心惊肉跳,那怪人突然窜出飞碟,过了一会儿,抓了一只小猴子回来。他有翅膀嘛,上树抓只猴子轻而易举。 “那家伙照例用那种柔软的金属捆住小猴子,让它没法挣脱。然后拿出一个东西,一头是银色圆形物体,另一头是尖的,中间连着有弹性的软金属,像带着橡胶吸头的滴管似的手枪。 “蜥蜴人将尖头对准小猴子,紧握圆形部分。这么一来,那有弹性的软金属就发挥了跟滴管一样的作用,里面装着某种气体,喷出白烟,猛吹到小猴子身上。 “啊,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那气体也太恐怖了——一吹,小猴子转眼就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撮灰!活生生的动物,瞬间化为乌有! “我这才明白,那个‘飞’,不是‘飞’,而是‘灰’。蜥蜴人拿铁证告诉我:你小子要要敢逃走,下场就像这样,变成灰。” 北村一边注视着明智侦探,一边继续说: “明智先生,那家伙为什么要学日语呢?还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啊,太可怕了,居心叵测啊!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我被抓了半个月之后,怪人开始向我打听许多有关服装的事,哪里有卖什么衣服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然后有一次他独自出门,达五六个小时之久,我当然想把握机会、设法逃走,但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飞碟的盖子。没办法,我只好等他回来。 “结果,那家伙带了一大包东西回来。你们猜是什么?居然是衣服哦!西服两套,大衣两件,此外,还有一套警察的衣帽!这些八成是他从东京或横滨的二手服装店里偷来的。 “此后,他大概三天左右就出门一次,每次都会带回各种衣服,从保安的制服、工人的工装到丝绸和服、和服用的斗篷,应有尽有。飞碟简直成了剧场的戏服间。 “某天早上,我从飞碟里的一张床上醒来,一睁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是的,那个不好说是像蜥蜴还是蝙蝠的宇宙怪人,假扮成了人类! “上装的背部做了加工,让蝙蝠翅膀能伸到外面。头戴礼帽,那下面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不再是那张鸟形脸,而是人类的面孔,泛着银光。 “那是做成人脸的银色假面,眼睛的部位被挖成空洞,怪物的蛇状眼睛从深处向外窥视,让人不寒而栗;嘴部也被挖空,两端紧紧向上牵起,形成新月形的黑洞。也就是说,银色的面孔在笑,无论何时都一直在笑。 “后来我才知道,这假面不仅能遮盖脸部,还能套住整个头部。这是宇宙怪人自己做的,用那种好像钢铁一样强韧,又能自由弯曲的外星金属做的。正因为这金属有这些不可思议的特性,所以很容易做成面具。在我睡着的时候,宇宙怪人就在飞碟里的工作区打造完成了。 “银色假面的怪物,从西服的背后探出一对翅膀,乍一见到,我吓得心扑通直跳,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宇宙怪人假扮的。 “‘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我问他。 “‘不知道了吧!’那家伙只是透过银色假面的新月形嘴一个劲地讪笑。 “‘你假扮成日本人,一定是想混进东京城里干点什么。应该是去侦察日本的情况、地球的情况,搞间谍活动吧?’ “‘有可能哦。’怪人还是笑脸一张。 “‘我看除了当间谍,你还想偷点什么吧,是要俘虏地球人带回外星球吗?’ “‘你够了吧,不怕变成灰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噤声了,回想起那个金属滴管一样的玩意,呼哧冒出烟来,面前的猴子转眼化为灰烬的一幕。变成灰我可受不了,我浑身一激灵,就闭上了嘴。